厉九川眼皮一动，虽未睁开，但仍是忽地出声道：“什么梦？”</p>
鬼祟的声音顿时消失了，寂静的夜里只剩下浪涛回荡的柔声。</p>
次日，厉九川醒来时，隐约记得发生了什么，却总也想不起，问了云渡的人，他们只道是幻梦，不值一提。</p>
不沉舟依然飘飘悠悠地向前，遥遥的远方，依稀能听见浪潮拍打着海岸。</p>
而小舟左右只见得茫茫雾霭，既无水波亦无浪花。</p>
眼看距离岸边还有百丈，厉九川不由得站起身，稍稍活动筋骨，惹得其他几人纷纷看向他。</p>
“回……头。”</p>
“什么？”厉九川回过头去，却什么也没有看见，仿佛刚刚苍老的呼唤只是幻觉。</p>
“厉公子？”女斗篷人有些不安地拉住他衣角，“莫要这般站着，靠岸时风浪大，会将你掀下去。”</p>
厉九川只好坐下，他看见两个随行者正对着熏香使劲扇风，恨不得把所有的烟气都扇到他鼻子里。</p>
“回头啊……”</p>
厉九川耳朵抖了抖，纹丝不动。</p>
“回头……回头……”</p>
“回头啊……回头啊……”</p>
那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一遍又一遍地呼喊，如同孤零零的老人，希望游子回头再看一眼。</p>
“吾君，此之一去，苦海无边呐……”</p>
厉九川猛地回过头，只见无边雾海汇聚成一个老人轮廓，他正冲着自己缓缓一拜，两滴浊泪无声滴落。</p>
老人言毕，身影很快随风消散，而聚成眼泪的云雾兀自缭绕不休，缀着不沉舟的尾巴，直到靠岸。</p>
“那是什么？”厉九川问道。</p>
“什么？”云渡众人只看见茫茫白雾。</p>
“有个老人，那些雾变成了一个老人。”</p>
“怎么会？”女斗篷人哑然片刻，“魂河无灵。”</p>
“那可不一定，传说有个隐世村落曾经住在河边，有一日被突然上涨的魂河吞没，全村人临死前向供奉的河伯祭祀，后来魂河就真的有了这么个河伯。”</p>
说到这里，领头的斗篷人指着岸边，“看见水里的木桩没，这原本是栓船的，不止一个，就是那个村子造的。”</p>
“行吧，你赢了，你说有就有。”女斗篷人无可奈何，她又问道，“你看见的那个老人，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p>
厉九川摇头，他微微叹了口气，瞅着随行者手里捧着的黄香，“你们就不能熄了它？熏得人头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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