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江。</p>
一艘快舟逆流而上。</p>
“蓝蓝的天~白白的云～”</p>
季欢手里捏着一根狗尾巴草，草尾细细的绒毛在少年脸侧晃来晃去。</p>
眉心朱砂的少年掌士瞪他一眼，换到另一侧船舷眺望江水。</p>
“唉，主上，咱们什么时候能到月环山？”</p>
季欢逗完太子，靠着船舷坐下，江风拂过面颊，他天蓝的眼睛比最澄澈的湖水还要干净。</p>
“还早。”</p>
厉九川盯着波涛起伏的江面，抖手间罗生镰刺入水中，接着锁链收紧，一条青背大鱼啪嗒落进快船。</p>
他旁边的黄铜锅咕噜咕噜沸腾着，乳白色的汤汁翻滚不息，香气醇厚。</p>
季欢摁住青鱼，三下五除就开膛破肚，剔出晶莹的鱼肉，丢进锅里。</p>
厉九禾端着碗，回头道：“言掌士，吃饭了。”</p>
“唉。”</p>
言乐应了一声，拣了个离季欢远远的地儿坐下，一边拿起筷子嗅着鱼香，一边防备地躲着季欢。</p>
自从见到太子爷，季欢的骚扰就没停下过。</p>
不是在言乐耳边叽叽歪歪地唱很难听的歌，就是挑衅似的对他“动手动脚”。捏着不知哪儿来的草尾巴挠他，或者假装没看见似的踩言乐一脚。</p>
气得太子爷差点跟他打起来。</p>
要不是厉九川“好言相劝”，两人非得干一场输赢出来不可。</p>
然而季欢这厮不知悔改，仍然凑到言乐边上搞骚扰，倒是没有故意踩脚趾了，却也让太子爷烦不胜烦。</p>
铜锅依旧腾腾地冒着热气，肉香四溢。</p>
隔着若隐若现的白色水汽，厉九川面无表情地看着季欢，后者悻悻地放下手里的狗尾巴草，老实坐好。</p>
“再闹就让你去水里拉船。”</p>
“那您就钓不着鱼了，主上。”</p>
季欢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p>
“吃蛇也不错，反正你有六颗脑袋。”厉九川夹起一片鲜嫩鱼肉，蘸着碗里的辣醋吞进肚子。</p>
季欢哼哼两声，拍了拍船舷。</p>
一颗乌黑的硕大脑袋从船头水面缓缓浮现，露出一张娃娃脸。</p>
它宽大的四只鳍膜泛着点点荧绿的光，在水中游得飞快，鳍的尖端像极了人类畸形的手掌。</p>
一截粗硕的绳索深陷在看似柔软的脖颈内，这正是快舟能逆流而上的原因。</p>
“让它下去！看着也不觉得倒胃口。”厉九禾踹了季欢一脚。</p>
季欢一脸委屈地看着锅道：“没鱼了，我叫它再抓只来。”</p>
“它抓的，那能吃？！”</p>
言乐戳穿季欢的瞎话，觉得这个王八蛋纯粹想毒死自己。</p>
这个不知名的玩意，是他们在江边抓住的一只秽兽。</p>
此时已经分辨不出来这秽兽曾经的本体是什么了，总之厉九川抓到它的时候，这玩意正被供奉在一座神祠内，每年都能吃到新鲜的，童男童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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