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九川接着往深处走，越往里囚犯们污秽程度越深，最里面几乎都是毫无理智的野兽。</p>
它们被囚禁着、嘶吼着、挣扎着任由伤口腐烂，厉九川没来由地升腾起一股怒意。</p>
临近尽头，他看见了一片湖绿色的水幕，如同被无形的力量隔开，像前世水族馆的玻璃。</p>
水幕前吊着一片蜘蛛网。</p>
直到走近些，厉九川才发现这是四面八方延伸来的锁链，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铭文，中间绑着一个人。</p>
看不清这人的原本模样，有锁链从他嘴中穿过。</p>
两点纯净的天蓝缓缓亮起，似晴空一碧如洗。</p>
“你是谁？”厉九川忽然问道。</p>
“六首蛟”。</p>
空灵悦耳的声音如同溪流淌过林间，自孩童心底响起。</p>
“我听说六首蛟创立了黑水会。”厉九川瞧着他眼睛，想看出来点什么。</p>
“哦，那是出卖我的弟弟。”天蓝眼睛眨了眨就像一个俏皮的孩子。</p>
“这么说来，黑水会原本是你的？”</p>
“对，也不对。冥狱是我的，黑水会是冥狱的。”</p>
厉九川突然想起【冥】中大乐之外的世界，还有每次出现幻觉时莫名其妙的求救声。</p>
“冥狱的人都被抓到这里了？”</p>
厉九川开始对他失去兴趣，这家伙连真正的冥狱都没见过，还自称其首领。</p>
“没有，这里只有我一个人。”</p>
“他们也背叛你？”</p>
“他们在想办法救我。”</p>
“你倒是很诚恳。”</p>
“并不总是如此，你让我感到亲切，甚于我那兄弟。”</p>
厉九川没说话，紧盯着水幕。</p>
“你看见了？”六首蛟饶有兴趣地问。</p>
刚刚湖水里闪过一抹庞大的黑影。</p>
“它并不轻易现身，如此看来，它也喜欢你。”六首蛟絮絮叨叨地碎碎念。</p>
厉九川伸手触碰水幕，但被无形的力量挡住了。</p>
一点黑影逐渐放大，如蛇般冷酷的头颅，光滑的青色鳞片，两点灯笼似的血橙色眼睛，瞳孔犹如漆黑的裂隙。</p>
这是一只蛟。</p>
它的头颅缓缓靠近厉九川的手掌，四爪贴在修长的身躯上轻轻摆动尾巴，像个乖巧的孩子。</p>
蛰伏在冉遗下的五帝种瞧了它一眼，六首蛟喋喋不休的碎语倏地停住。</p>
足有二三十丈长的巨蛟嘭地撞上水幕，撒娇似的扭来扭去，脑袋和肚皮贴在上面发出叽叽的响声。</p>
“你……你究竟是谁？”六首蛟的声音不复空灵，反而艰涩且颤抖。</p>
厉九川在水幕上又摸了两把，好像这样就能模拟大蛟肚皮的手感似的。</p>
他回过头，一双纯黑的眼睛漠视自称六首蛟的男人。</p>
“吾……吾主。”</p>
六首蛟身上的锁链颤动，大滴大滴的泪珠滚落。</p>
……</p>
……</p>
“我弟弟在哪儿？”厉九禾拧着眉毛盯着白须老头。</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