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楼前的一颗上了年纪的樟树蔚然耸立着,干枯的树干让人不免有些担忧,但是树冠上却犹有绿芽枝叶努力生长,向往着深邃的蓝天。
顾北和逸仙已经从楼上下来,坐在了长白条瓷砖砌成的围篱台阶上。
在等宁海她们和老师告别的,他们等待着的同时,也在观察着这个学校的环境。
水泥浇筑的灰色混凝土地板,一些地方似乎经历了风雨的侵蚀或者人力的损坏,某些纹路已经模糊不清了。
看着相隔不远的一楼教室前还有一个小小的花圃,未褪色的草坪,还有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的,一颗在夏天自然花期的夹竹桃也跟着秋风到来,悄悄地绽放了属于它的美。
或许有些上课走神的人,又要被吸引注意了,不过他好像记得这玩意带着剧毒,就像玫瑰一样,它身上的刺似乎是在拒绝他人接触而生长出来的,美丽高傲且孤芳自赏。
而面前的夹竹桃,只要了解过的话就会知道它比玫瑰更危险。
真不知道这个学校的人是怎么想的,哪怕知道不能随意践踏草坪的基本要求,但不可能谁是都会接受规矩的。
毕竟青春似乎也会和叛逆这个词挂钩。
有点傻了,想这些干嘛反正这又不关自己的事,感觉有些庸人自扰了,顾北心里却不由叹了一口气。
“宁海她们老师是个负责的人。”逸仙同样也在看着眼前校园的风景,想到刚刚楼上那位老师,“所以现在让她们好好告别,也算是对得起这位老师一直以来的照顾了吧。”
顾北坐直身体看向身边端庄秀丽的逸仙,发现她脸上也有着释然的神情。
“她们以后想起的话,可能会觉得这几年的经历会算的上是一份美好的回忆。”
不管怎么想,他只是觉得不管做出任何决定,只要以后不会后悔就够了。
‘美好吗?’
逸仙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心里想着也不知道好的多,还是坏的多……高兴开心的时候不少,头疼麻烦的事情也有。
但按照目前的风景来说,大概是这几年来最美丽的,应该也可以说是最美好的。
“嗯,指挥官说的对,美好的回忆。以前我们错过的风景想起来有些惋惜,没有选择停下来看看,现在倒是可以好好欣赏了。”
逸仙勾了勾耳边轻扬的发丝,察觉两人间只隔了一个肩头的距离,又觉得自己也应该主动一些,便把头靠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顾北余光扫了一眼,没多说什么,上半身的重量微微压了一点过去。
“以前上地理课的时候想过做一个看遍世界风景的背包客,上历史课的时候想过做一个收集历史人文的故事家,上政治课的时候……这个就算了不敢多想。”男人仰着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和宁海平海一样,选的文科,高中做了一名文科生。”
到最后才发现理想的丰满,现实的骨感。
“却不是每一个人都很优秀,我算得上是一个中人。”
不知道为什么跟那个女老师聊了很多,感觉自己都有些话唠,还是说进来这个学校后有些触动……
更或者说逸仙是个合格的听众,他才能开口说出这些话。
“指挥官,你现在很优秀。”
顾北轻呵笑了声,心想他可没这么觉得。
“如果不是被生活所逼,自己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打零工维持最基本的生计。”有些想当然地回想到那些个彷徨的日日夜夜,“现在多了几个老婆,根本就是以前想不到的事。”
逸仙没有说他得寸进尺,毕竟事实就是这样,而从另一方面也听出了男人话里有些自暴自弃。
他最近这段时间也是听之由之,像被牵着鼻子走的牛一样,甚至自我怀疑,是不是这个世界在演我?
“我们是中间那一批,比一些人早,比一些人晚。”
鉴于某人发戒指都一起发的,所以逸仙这么形容倒也没错,还有人在港区流传宁海和平海就是她的陪嫁,这个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比较好,不过细想这些话也是玩笑话吧。
古东煌时这些陪嫁的旧习可被历史记录了下来,估计这也是大家在学习的时候说的,并没有恶意最多有些不合适。
深入思考一下,哪怕有些牛头不对马嘴,都能看出港区的大家都是正在了解她们东煌的文化。
顾北没想到逸仙想得这么远,他无言以对是逸仙居然解释了一下她的排名,脑海中的思路也被这么突兀地打断了。
自己酝酿好要吐露的情绪,好像又没了。
“你有必要记得这么清楚吗?”
男人似有似无的叹了口气。
‘按照以前的话说,那是大喜的日子,自己又怎么能记不住呢。’
黑发美人脸上淡笑不说话,不出声。
“难道指挥官是生我的气了?”
过了一会,见顾北没开口逸仙问道。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那……换我说,指挥官听?”
顾北没说话,因为两人这样的姿势也都看不见对方脸上的表情,所以现在只能通过两人肢体上的小动作接来判断,没有得到回应然后逸仙又问了一遍,这才感到对方点了点头。
“以前,又是以前这个开头呀。”逸仙不由感慨,“自己好像也是从什么都不懂的事做起来的,根本不懂那么多讲究,手把手跟着菜谱上的做,有时候盐放多了,想着这菜是不是不能吃了。”
同时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夏天融化的水不可能会再次结冰,多加调料的菜不可能会变得好吃。
知道指挥官近来过得并不好,但逸仙也和光辉一样不会选择主动过问,不会选择挑开以前的旧事明说。
避重就轻,那段日子可能是指挥官的人生低谷,愈合好的伤口哪怕怎样都会下伤痕。
虽然她们身上不会受伤,但是心理上的伤痛却有过深有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