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长发的青年快步走过来，一把按住他的手臂。</p>
白兰地因为这突然的肢体接触而僵了一下。</p>
身体本能的警惕让他在脑子里瞬间模拟出反击并把人按在桌子上的动作，可应该紧绷的神经又异常得放松，根本没提起想要对对方动手的意思。</p>
“怎么了，你们不想在这里谈情报？”</p>
卷发青年手臂上的肌肉紧绷，身体后仰，皱眉问了一句后，就立刻抽回手臂，明显不希望与他离得太近。</p>
萩原研二第一次从松田阵平身上感觉到那么明显的排斥，本来要说出口的话一下子卡在嗓子里，平日里能言善辩的舌头也在此刻失去了作用。</p>
脑子里的想法像是几个小人在撕扯，其中一个在叽叽喳喳地不断告诉他：</p>
现在小阵平失忆了，他不记得你，不管什么态度都很正常，你要好好和他解释。</p>
还有一个则在悲观地唱反调，反复分析小阵平的表情：</p>
你看，他是真心实意的在排斥你的动作，他觉得你给他造成困扰了。他这一次是真的彻底失忆，不是那种见你一面没多久之后就会想起来的那种，你能保证他还真的还能想起来吗？</p>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尖锐冷漠的声音，在心里不断地谴责着他：</p>
是你同意配合他回组织的，你亲眼看着他被朗姆的人带走，明知道他可能会有危险，却还是没阻止他，现在果然出事了。</p>
失忆只是看到的结果，可是没看到的呢。</p>
萩原研二每想到这里，眼前就会浮现五年前他刚接到公安的任务进入那栋大楼时看见的松田阵平。</p>
脸色苍白，身形消瘦，倦怠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了，手腕上还有明显的束缚带的痕迹。</p>
还有之后，每次去了研究所都会消失两星期到一个月，出来时总身体虚弱，精神有些恍惚的松田阵平。</p>
五年前他没办法，五年之后还是要眼睁睁地目睹这一切的发生。</p>
萩原研二大概是这世界上最没用的朋友吧。</p>
痛苦和内疚淹没他的口鼻，渗入他的腑脏，让他失去了惯常的微笑。</p>
白兰地因为萩原研二的态度茫然。</p>
他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他只是把胳膊挪了出来，旁边的萩原研二忽然就心情不好了。</p>
身为公安不会这么脆弱吧，他的手臂又没有什么治愈功能。</p>
而且……他之前和萩原研二相处的时候，对方的情绪有这么多变吗？</p>
白兰地努力翻阅自己的记忆，却发现印象中的萩原研二总是开朗又讨人喜欢的，语气轻快，眼里总是带着笑意。</p>
所以真是他的问题？</p>
“你……”</p>
白兰地退让了一步，主动询问萩原研二的意见，</p>
“你到底想做什么？”</p>
第276章 </p>
卷发青年皱着眉开口的样子, 就像是在质疑萩原研二意图。</p>
可是萩原研二何其了解松田阵平，一眼便看出松田阵平此刻虽然因为搞不清楚现状所以逐渐失去耐心，但依然还在克制着自己的脾气，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友善了。</p>
这种权衡后的友善态度, 也是松田阵平身上少见的。</p>
不是松田阵平做不到, 而是松田阵平从未像此刻一样真的把他们当做合作者在对待。</p>
合作。</p>
萩原研二一向擅长合作, 此刻却觉得这个词像是撑在咽喉的冷硬铁块。往外吐露会窒息，往下吞咽会坠破胃袋，于是就这样卡着，连呼吸都能感受到铁锈的气味。</p>
卷发青年还在等他的回答, 可萩原研二想到他几分钟之前因为被喊了名字而出现强烈不适的反应，还有他吃下的不明药品，就一个字也说不出。</p>
兜兜转转, 事情好像一下又回到了五年前他们刚刚重逢时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的情况, 甚至比当时还要糟糕，因为以往松田阵平从来没忘记得这么彻底过。</p>
萩原研二深吸口气, 大脑飞快地组织语言，诸伏景光却替他开口了，</p>
“萩原在担心你, 前段时间的‘行动’，他其实也在。”</p>
诸伏景光居然直接说出了实话，不仅毫不避讳的表露了萩原研二和他十分熟悉，还点出了现在松田阵平可能不记得的事情。</p>
萩原研二听得一惊, 立刻紧盯着松田阵平的神情。</p>
卷发青年愣了一下, 可很快又露出恍然,</p>
“怪不得公安会围堵赤井秀一他们。”</p>
他自然地接受了这个答案。</p>
电光石火间，萩原研二忽然意识到了诸伏景光为什么要这么做。</p>
他们曾经对小阵平失忆后的情况有所推测, 知道小阵平可能会无意识地依据外部信息重新填补认知和记忆。</p>
小阵平不知道萩原研二和“苏格兰”熟识，很可能就是因为在他们呈现给组织的信息中，萩原研二从未和苏格兰见面。</p>
但现在小阵平接受了诸伏的解释，意味着他会根据情况来重新判断。</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