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被塞进……松田阵平的理智告诉他, 大概是某辆车的后排。但是当那个类似庞大剧毒水母的车闪着荧光，伸出细长的须状触手主动欢迎他进入胃囊时, 他还是忍不住向后仰了仰。</p>
就在他努力克服心理障碍的时候，旁边降谷零却没在推着他进去，而是似乎在触碰他的手臂。</p>
说是似乎，是因为松田阵平只能看见到手臂上反复滑过一缕深色，却并不清楚对方在干什么。</p>
但是当这样的动作反复几次之后，松田阵平终于克制住将深色的重叠纹路想象成某种复杂的电路板，理智上线，判断出降谷零大概是在通过向他手臂上写字而告知他情况。</p>
可松田阵平现在确是文盲。</p>
他生出来了一缕尴尬，主动把自己扔进了不断收缩起伏的胶里。</p>
但是起伏震动的更加剧烈，疑似是车辆启动时，他的直觉还是上线了一秒。</p>
“别去医院。”</p>
紧跟着他又想到诸伏景光那边，估计查到了不少关于这个药剂的资料，怕吓到他们，又接了一句大实话，</p>
“这个药对我的作用效果不大，我休息一两天就好。”</p>
他不知道他说话的时候降谷零正从后视镜中看着他。也不知道那双紫灰色的眼睛里像是酝酿着风暴。</p>
但松田阵平已经尽可能把话说清楚，如果降谷零真的担心到非要把他拉到医院，以他现在的情况也没办法拒绝，更不可能用武力拒绝</p>
于是他只能听天由，安详地继续坐在后排。</p>
也只不过是想了两秒，松田阵平的注意力就被。窗边仿佛万花筒似的变幻莫测的图案吸引了。</p>
啊这该死的幻觉。</p>
松田阵平艰难地提醒自己不要盯着空白的窗户玩拼图。</p>
萩原研二则是在同样艰难地提醒自己，不要急切到立刻就联系他们。</p>
他耐心地等，结果等到了一声剧烈的爆炸，这下子他心脏狂跳，手上不假思索第按出去一串熟悉的号码，接着又是漫长的等待。</p>
就在萩原研二以为电话那边会传来无人接听的提示语时，那边传来了风声和一道压抑的熟悉嗓音。</p>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他现在情况不太好。”降谷零在那边开门见山地说。</p>
但说完这句之后，就像是卡住了一般沉默了起来。</p>
萩原研二的心脏紧缩，手机的边缘两次磕到耳朵上，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在颤抖。</p>
“降谷酱，具体怎么了，说清楚嘛。”</p>
萩原研二本以为自己能镇定地问完，但是仅仅是短促地说出几个字，就已经将肺里的氧气抽干。</p>
“别吓唬我。”</p>
缺水干裂的咽喉被不安硬生生灌进盐水，</p>
“你们在哪？在医院还是哪个安全屋？”</p>
难以置信，他居然听见自己又非常冷静且体贴补了一句，</p>
“方便我现在过去吗？”</p>
“嗯。”</p>
降谷零的回答解开了萩原研二身上摇摇欲坠的理智枷锁。</p>
他隐蔽地赶到那个从来没见过的新地址，结果发现自己居然是最晚的那个。</p>
班长和景光都在，</p>
小阵平……也在？</p>
萩原研二看着那个坐在沙发上像是在发呆的卷发青年，一时间竟有些迷茫，怀疑zero刚刚那个语焉不详的电话只是一个愚人节笑话。</p>
但下一秒他就收起了这种侥幸的猜想。因为他已经站在这里有一会儿了，而松田阵平头也没抬，像是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存在。</p>
不仅如此，他也一眼不曾看向旁边的三个人，只是如人偶如木雕一般沉静又毫无生气地坐着。</p>
萩原研二一时间竟不敢往前走了。</p>
而客厅里的另外三人，伊达航正心事重重地盯着松田阵平，似乎想从他的面部表情中辨别什么。降谷零垂着头，手上捏着一沓印满文字的白纸。</p>
诸伏景光则冲他苦笑了一下，</p>
“我们已经尝试过了，不论是动作、声音，还是触摸，他都没办法……没办法理解。”</p>
第一个尝试的人当然是降谷零。</p>
他在研究所里找到松田阵平时，心就凉了半截。</p>
卷发青年手按着墙，摸索着缓缓向前走，但却像接触不良的机器人似的，每走上一两步就停下，过一会才迟缓地继续。</p>
降谷零起码站了有十秒钟，松田阵平才注意到他。</p>
那双暗青色的眼睛凝视过来，像是深邃的混乱漩涡。</p>
那一瞬间，降谷零只觉得汗毛都立了起来。因为松田阵平看降谷零的目光，与注视着旁边墙壁上的污渍的毫无区别，</p>
不单单只是认不出他。</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