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说完这句话，就十分自然地低头，继续帮他‘拆卸’脚腕上的绳子。然后把包裹在上面的毛巾连带着刚刚被松田阵平呸出来的毛巾收拢到一块，转身扔进墙角的衣柜里。</p>
像是完全不知道松田阵平被他一句话惹得心情复杂，正在那欲言又止。</p>
“你……”</p>
“嗯？”关上柜子的诸伏景光回头看他。</p>
“为什么要把绳子扔进柜子？”</p>
“那我扔出去？”</p>
“不用。”眼看着诸伏景光真的要拿出去，松田阵平连忙阻止他。</p>
“别着急说话，先喝点水。”</p>
诸伏景光给他倒了一杯温水递过来，松田阵平才发觉自己的嗓子干哑。他接过喝了两口，半透明的杯子离开唇边，就听见诸伏景光仿佛不经意般的问题：</p>
“你刚刚做的什么梦？噩梦吗？”</p>
“……如果我说不是噩梦的话，你也不会信吧？”毕竟连绳子都捆上了。</p>
不过如果那种东西可以称得上是梦的话，确实不能说得上是什么好梦，尤其是连带着的规则锚点的问题，想想就让松田阵平有些心烦。</p>
[不能说。]希拉在他心底警告，[不用试，你还没说就会被规则盯上。]</p>
[放心，我不提规则相关的。]</p>
松田阵平先向希拉保证完，才攥着手里的杯子，斟酌着说：“我梦见今天在多罗碧加乐园的那个高中生。”</p>
他一直到说完都没有任何异常反应，看来单独这句话确实没问题。希拉大概也放心了，没有继续阻止。</p>
但是诸伏景光却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抱歉，没能救下他。”</p>
“你当时出来了？”松田阵平愣住，和他看到的不太一样？</p>
“嗯，我用麻醉剂迷晕了那个孩子，本来想骗过琴酒将人带走，可琴酒认出了他的身份，给他灌下了一种据说是新研发的毒药。”</p>
松田阵平听得心里一沉，即使插手的是毫不知情的景光，最后的结果还是吃下了APTX-4869变小，是因为规则的锚点不能变更吗？</p>
还有景光，因为他的要求，让景光亲眼看着这一切，甚至不得不自己参与进来……</p>
松田阵平知道自己的同期都是心性坚韧的人，但是这种事情不管经历多少次，心里的压抑都不会减少。</p>
他正想说点什么，就听见诸伏景光用故作轻松的语气说：</p>
“琴酒本来想看着那个孩子死亡，但是我想这个药是第一次在人体上实验，没准还能有救，就用有人过来做借口催琴酒一起先走了。到现在也没听说多罗碧加乐园有不明死因的尸体，总让我觉得对方很有可能活着。”</p>
“你说的……”对。</p>
松田阵平听着听着就下意识的说出了口，结果刚吐出几个字，就像是被人骤然扼住咽喉，堵塞呼吸道，周遭的空气一瞬间抽干。</p>
虽然只是短暂的半秒钟，他就感觉到了希拉的遮蔽，但是还是因为缺氧而眼前一黑。</p>
“松田？”他听见诸伏景光紧张的声音，“怎么了？”</p>
和希拉不满地质问，[你刚保证过的。]</p>
[……这真的是意外。]</p>
松田阵平尴尬，他真的只是被诸伏景光的心情影响，就不知不觉顺着诸伏景光的话说了出来。</p>
“我没事。”</p>
卷发青年轻微地晃了一下脑袋，像是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p>
“对了，zero呢？”</p>
“他有事出去了，应该马上就回来。”</p>
得到答案之后，又回到最初的话题，卷发青年有些迟疑地问，</p>
“那我有没有……说梦话什么的？”</p>
“……有。”</p>
只有一句。</p>
就在他和zero本以为他只是单纯的做噩梦的时候，zero想把松田阵平叫醒，却听见了那句愤怒的……</p>
“我都已经死了，让我过去又怎么了？”</p>
意识到自己把哪句话不小心说出来之后松田阵平的大脑一片空白，终于察觉到自己这张嘴给自己惹出来了多少误会。</p>
简直是每一句话都在试图把自己埋在坑里，不仅如此，还嫌弃埋的不够深，压的不够踏实，埋进去又跳上去踩了两脚。</p>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不知道从哪里解释比较合适。如果说这句话是纯粹的梦话，那诸伏景光一定不会相信，如果说不是，那他就得解释，他为什么会认为自己死了？这个更加解释不清。</p>
松田阵平的顾虑其实没错。</p>
这句话太过古怪，古怪得让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两人当时同时定在原地，一起去想松田阵平在什么情况下才被逼得会说出这种话。</p>
松田阵平什么时候会说自己死了？</p>
要么是七年前的神谷町公寓爆炸导致了松田阵平的“死亡”，要么就是四年前的摩天轮爆炸“科涅克”的死亡。</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