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回答，“爹娘正在吵架。”</p>
大官又问：“真是不像话，你爹是谁？”</p>
小孩无辜地看着他，回答，“不晓得，他们现在正为这件事吵得很凶。”</p>
噗的一声，连小顺子也控制不住喷笑，阿无也笑，甚至笑到差点从树上滚下来。</p>
树枝摇动，向萸发现树上蹲着一个男人，她歪着脖子往上看，目光相对间，她朝他挥挥手说哈罗。</p>
那是传说中的隐卫或死士吗，齐沐谦身边有很多这样的人吧，所以……初八，他可以平安度过的对吧？</p>
“怠职失责，三十大板，自己下去领。”齐沐谦寒声道。</p>
阿无扁嘴，他又不是故意的，谁让向宫女的笑话太好笑。他愁眉苦脸爬下树，走到齐沐谦身前躬身拱手。“属下遵命。”</p>
这样就要打人？太暴力、太没人权了啦，向萸连忙比出十根手指头。“十盘，我再输十盘，你别打他了。”</p>
输棋也能拿来当交换条件？不管阿无挨不挨打，她都会一路输到底啊。</p>
齐沐谦瞄她一眼，向萸立马加码。“三十盘？不然五十盘？拜托拜托，你别打人嘛，你打了人，人家心存怨慰，在最重要的关头哪会对你忠心……”</p>
阿无怒斥。“别看不起人，就算打死打残，我也会对主子忠心耿耿。属下这就去领罚！”</p>
他铿锵有力说完最后一句，头也不回离开。</p>
蛤？向萸发傻，指着鼻子问：“我有说错什么吗？”她在帮他说话耶。</p>
小顺子无奈回答，“姑娘亵渎他心目中的神，伤害他的坚定信仰，还指责他的忠诚。”</p>
“有……这么严重？”</p>
小顺子叹气。“有。”</p>
她和小顺子短短几句交谈，齐沐谦已把乱成团的黑白棋子摆回原位，刚才被阿无弄傻的脑袋遭到二度伤害，傻上加傻。</p>
他挑眉，问：“很想赢？”</p>
“嗯，面子问题。”</p>
视线对上她粉嫩粉嫩的脸颊，他伸手掐上，轻晃两下，用宠溺口吻说：“教你一个乖，天底下最没有用的东西就是面子。”</p>
“不对，面子撑住就有好名声，有好名声做什么事都无往不利。”</p>
“谁告诉你的？”</p>
“去年春雨少，爹爹未雨绸缪，让老百姓挖渠通沟，若非爹爹名声好，百姓哪里愿意听令，毕竟春耕时节家家户户都忙得很。幸好渠道挖通，百姓有足够的水可用，否则直到六月才陆续降雨，许多州县不但新苗枯死，还闹出抢水斗殴事件，到最后收获足足减少五成，但我们知平县的稻禾长得郁郁青青，依然过了个丰收年。”</p>
“嗯，所以……你的话有几分道理。”</p>
“才几分道理？太苛刻，是全盘都正理好吗。为什么明知杨家狼子野心，齐沐瑱大婚你还要出席？为的不就是给足杨家面子。”</p>
“恰恰因为面子没用，送杨家再多也不觉得浪费。”</p>
“错，面子有用得很，一句『先帝认同』就能让齐沐瑱坐上龙椅的过程中，顺利好几分。”</p>
“坐上龙椅之后呢？治理国家没他想像中那么容易。”</p>
“容不容易是其次，至少他已经拿到想要的位置。”</p>
两人争论间，有人禀报，“贵妃娘娘求见。”</p>
来了？齐沐谦看向萸一眼，对小顺子说：“去告诉秦威，他要的人来了。”</p>
好戏上演，诸位看官快点找个好位置。</p>
向萸放下棋子，跑到齐沐谦身后立正垂首，两手在腿前交叉，面无表情地注视地板。齐沐谦不疾不徐地挪动几颗棋子，瞬间占尽优势的白子转为劣势，因为——某人的面子很重要。</p>
梁贵妃一见到齐沐谦，立刻扑跪上前，动作大、举止粗鲁，全然不见名门淑媛姿仪，向萸看见她的高耸发髻微微颤动，可见心情颇为激动呐，应该是病去如抽丝，抽得她满心不如意吧？</p>
应该的，断送那么多人性命，她有什么权利过得顺风顺水、风风火火？</p>
“求皇上为臣妾作主。”</p>
她娇弱地把手搭在齐沐谦手臂上，眼泪一颗颗往下坠，哭得梨花带雨、动人心弦。</p>
可惜她作戏给瞎子看了。</p>
齐沐谦满脸嫌弃地推开涂满蔻丹的纤纤玉指，取出帕子沾点茶水，擦拭被她碰过的地方。</p>
他挥挥手，梁贵妃退两步，他点过头表示她的反应正确，然后再挥挥手，她再退、又退……直退到他满意的距离，齐沐谦才深吸一口气，好多了，揉揉鼻子，脂粉味儿让他想打喷嚏。</p>
“梁贵妃要朕为你作什么主？”</p>
“有人下毒，想害臣妾。”</p>
齐沐谦一笑，他知道啊，那个人就是本人在下我。“可有证据？”</p>
“只要皇帝下令搜宫，定能搜出证据。”</p>
“搜宫？建议不错，不如朕先派人搜搜玉芙宫，看能不能搜出梁贵妃谋害薛紫嫣以及向文聪的证据？”他懒得周旋，直接把话抛出去。</p>
什么？怎会这样？皇上不可能知道的啊！</p>
梁贵妃惊恐地望向齐沐谦，却见他不知什么时候手里拿着一柄匕首，在指尖顺溜地转动着，下一刻他抓起桌上的苹果，匕首一插、旋转、抽出来，勾出一块果肉。</p>
他刺的是苹果，但她的心脏却无预警地疼痛起来，好像匕首插进去的是她的胸口。</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