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说话。”他弯下腰，对上她的眼睛。</p>
还有什么好说的？难道要劝他，奴才本来就是用来替主子死的？她的性格里翻不出这种残忍念头。</p>
咬紧牙关，脸憋得又红又绷，双眼充满血丝。</p>
“齐沐谦，你要是敢死，我就立刻去找一个比你帅、比你杰出、可以安安稳稳活到一百岁的男人，享受被宠爱的喜悦，为他生下一堆优质子孙。”</p>
撂下话，向萸用力推开他，快步往前狂奔。</p>
看着她的背影，他笑歪了嘴，这么生气吗？怎么办啊，一百岁欸，这要求很难达到。</p>
要不，去问问周承，能不能炼制长生不老药？</p>
向萸跑得飞快，一个黑影从眼前窜过，带起一阵邪风，她猛地停下脚步，张大双眼四下张望，没有人啊，可是刚才……</p>
是鬼？真的见鬼了！</p>
她吓得转身往回跑，齐沐谦笑弯浓眉展开双臂，等待二次乳燕投林。</p>
她奔进他怀里，箍紧他的腰际，颤巍巍说：“我、我……看见鬼了。”</p>
“不怕，我在。”</p>
齐沐谦牢牢抱住她，发现向萸全身上下抖得很厉害。吓得这么严重吗？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目光定向远方。</p>
跟在身后的小顺子心中暗忖着：阿无，你死定了。</p>
第七章 约定生生世世</p>
刚洗过澡，齐沐谦头发还带着湿气，走到窗边眼底凝上寒霜，指节轻叩两下窗框。</p>
咻地，一身夜行装的阿无进屋，二话不说跪到主子身前。他知道自己闯祸了，他不该自作主张，更不该欺负向萸，但是对主子爷盲目崇拜的他不认为自己有错。</p>
见阿无还满脸的不服气，齐沐谦抬起腿，直想往他屁股踹去，但深吸两口气之后，还是把腿给放下。</p>
他板起脸孔，声音冷得像冰块。“为什么吓她？”</p>
如果主子问都不问一声，直接打板子，他也就认了，可主子想听他说，他当然要把满肚子不悦讲个明白清楚。</p>
“身为奴婢，向宫女不尽责。”他还想指出她十大罪状——无礼、不恭、反抗、不敬……身为婢女，她犯下的错误罄竹难书。</p>
但是还没指责呢，就见小顺子对自己挤眉弄眼，夹住嘴唇，拼命暗示他闭嘴，他微微一愣，主子就接了话。</p>
“她哪里不尽责？”</p>
转过头不看小顺子，他自顾自地说：“主子要她殉葬是看得起她，她应该感激涕零，岂能说不。”</p>
如果主子问的是他，他一定会把自己洗香香，穿漂漂，立马躺进棺材里，再挂起满脸笑容对主子说一声，“属下来了，立马陪您上路。”</p>
她没有就算了，竟还大小声恐赫主子，简直可恶！</p>
她肯定不晓得自己有多好运，才能摊上这样的主子，那是别人作梦都梦不到的好事，她居然没有心怀感激。</p>
“所以你就装鬼吓她？半夜她吓哭了谁来哄？你哄还是我哄？”</p>
啥？哄？主子还要哄向萸吗？后宫那么多婀娜多姿的俏娘娘，也没见皇上对她们讲过两句软话，哄？不行、不行，阿无揉揉耳朵，打定主意不能让主子纡尊降贵，哄人这种卑微的小事，主子不该沾手。</p>
因此尽管满肚子不乐意，为了主子，阿无还是硬着头皮回答，“属下哄。”</p>
听见这句，嗡的一阵鸣响……小顺子额头上的黑线交织成网，一只只乌鸦落在网上聒噪，吵得他心神不宁。</p>
全是月影的错，阿无出京办差，不晓得这半年发生了多少事，更不知道主子芳心萌动，被向姑娘揪去半副魂魄。</p>
见主子气到久久无法回话，阿无又补上一句，“她要是不服哄，属下就一刀了结她。”</p>
还耍上横了？这话真是霸气啊！</p>
小顺子轻叹，年纪轻轻就……去吧去吧，看在同僚一场，往后每年清明会给他带上一壶好酒、两只烧鸡、三炷清香。</p>
“你、真、敢、想！”一个字一个字从齐沐谦牙缝里挤出来，他想把这人的头搂下来当球踢，这么傻的脑袋瓜子，留着没啥用。</p>
小顺子心跳加速，完蛋完蛋，主子被阿无气疯了。</p>
“奴才也不愿意，但我是主子的奴才，无论如何都该为主子分忧。”</p>
啊啊啊——指结紧扣，青筋尽露，怒戳阿无额头，才一下就戳得他额头一片通红。</p>
“你你你……”被笨属下气到说不出话的齐沐谦，抓起书册、放下、再抓起、再放下……最后气不过，又戳了第二下。</p>
嗯，非常好，这下子阿无要顶着一片青紫色的额头大半个月了。</p>
“你脑袋里到底装什么？”</p>
“回主子，装着精忠报国，赤胆忠诚，忠心耿耿，马革裹屍，勇往直前。”他满脸正气回望着齐沐谦。</p>
呼……呼……呼……齐沐谦咬牙切齿，多养几个这种死士，他肯定不会死于中毒，但绝对会死于心疾。</p>
见主子大口吸气、大口吐气，脸上青白交错，小顺子自我提醒，得跟月影说说，最近别安排阿无来主子跟前晃。</p>
就在主仆对峙中，没有人知道该怎么下台时，一阵美妙的脚步声从远方传来——没有内功，带着些微拖沓的声音，德兴宫上下只有一个人。</p>
“禀皇上，向姑娘来了。”小顺子迅速挂起笑脸，快步上前，把阿无挡在身后，就当还欠他的那把弓箭。</p>
齐沐谦撇撇嘴，还用他说啊。</p>
端起杯子，连连吞下数杯茶水，把熊熊怒火浇熄，换上一张亲切和蔼的笑脸，不过心气还是不顺畅，他推开小顺子，怒目瞪得阿无满面无辜。</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