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沐沐脑子像是突然炸开了一条缝,之前见过的薛离的身影不断浮现在脑中。 薛离就是钟离昧。 一直以来谢屿早就知道他的身份,谢屿和容彦他们之间的结盟,谢屿留下小天的意图,以及谢屿对琳琅的态度,一桩桩一件件事好像被一条线串联起来。 唐沐沐不敢深思,这其中是否掩藏着更可怕的阴谋?琳琅此时的处境如何,容彦和二哥此时的情况如何,他们有没有留下别的后手? 看唐沐沐脸上难得闪过慌乱的神情,谢鸢十分满意,看了一眼天色,已近掌灯时分,想到一会儿还要入宫去见师父,谢鸢也没心思再与她纠缠下去。 左右她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仅见到了唐沐沐,还把人带回了长公主府,日后她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什么都由不得她自己,想到此谢鸢便心情大好,吩咐了身边的男子几句,转身离开了公主府。 唐沐沐看了一眼一直站着不动如松的魁梧男子,思考着自己把他打趴下逃离公主府的可能性有多大,想清楚后唐沐沐果断选择留在公主府,和这大块头动手,自己赢的概率几乎为零。 他块头这么大,方才一路走进来的步子却轻盈灵敏,想来此人内功不可小觑,自己与他动手,怕是还不够他一拳,况且谢鸢这么放心就留他一个人看着自己,已然是料定自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权衡过后,唐沐沐抛开打趴大块头逃走的思绪,既来之则安之,眼下最重要的填饱肚子,之后的事再想办法。 “我饿了要吃饭,送我回房间,然后让人给我准备吃的,没肉我吃不下。” 大块头一言不发,转身往廊檐的方向走,唐沐沐背着手跟在他身后,由他带自己回到房间。 对于谢鸢给自己安排的房间,唐沐沐心里还算满意,也由此可见她对自己的态度应该是矛盾的,一方面她认为自己抢了她在师父面前的地位想要除掉自己,一方面她又碍于师父对自己的看重而不敢随意出手。 将她从皇宫带离应当也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毕竟把人放在自己跟前才更好掌控,有事没事给自己找点麻烦事,她心里也能痛快些。 公主府的下人送来了食盒,又把饭菜一一摆放好在桌上,唐沐沐瞥了一眼,饭菜也还算可口,看来那大块头是听进了自己的话,还贴心地准备了两份肉菜。 下人只负责把饭菜送到便离开,唐沐沐刚坐下又想起外面守着的大块头,起身走到他跟前,大块头还真的像棵木头似的杵在原地不动,任凭唐沐沐围着他上下打量。 “真的一动不动?”唐沐沐突然来了兴致,既然打不过他,那自己就烦死他,只要有一点空隙她就趁机逃跑。 “大块头,你叫什么名字?” 意料之中,那人一个字也不说,唐沐沐也不气馁,继续道:“相逢就是缘分,不如我们交个朋友如何?” 大块头依旧一言不发,唐沐沐有点泄了气,她倒是想要靠这张嘴烦死对方,可人家压根就不接招。 “我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这都到了饭点也没人给你送饭,不如你过来我们一起吃如何?就当庆祝咱们今日有缘相识可好?” 等了一会儿对方仍旧没给一点反应,唐沐沐撇了撇嘴,没兴趣再与他继续纠缠,快步走回桌边坐下,天大地大填饱肚子最重要,得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和大块头掰扯。 晚霞给天边染上了一层神秘的红纱,偌大的宫殿只有容彦和容楼两人,寂静得可怕,容彦接住落在肩头的飞鸽,取下绑在飞鸽腿上的密信,将飞鸽放走才缓缓展开书信。 “情况如何了?”容楼立即凑过去看书信上的内容,只扫了一眼便大致明白,容彦看完后将密信放于掌中,下一瞬密信便化为飞沫灰烬。 “按照密信所言,宋大人再有三日便可抵达西岭,届时我们便开始按照计划行动。” 容楼有些摩拳擦掌,这几日被关在这宫殿中不得走动,可真是憋屈得紧,这密信终于带回点有用的消息,总算是打消了这几日积攒的怒气。 容彦的脸色却不怎么好,越接近西岭,只怕宋瑾煜他们越危险。 “西岭的长公主回来了,她会是最大的变数。”容彦淡淡开口,抬眸看向天边的一片红霞,心中有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你是指谢鸢和你王妃的关系?怕王妃知道她和长公主其实是师出同门后难以接受?” 他们也是今日才知道此事的,今日早晨西岭天机阁分阁传回密信,言明西岭长公主今日归府之事,还查明了江陌清如今就在宫中以及他和长公主其实是师徒的事。 容彦拿到密信的那一刻甚至有点不知所措,江陌清一人牵扯到的人和事太多,他只怕日后唐沐沐会更加难以抉择。 容楼拍了拍容彦的肩膀,像是安慰又像是劝诫,“阿彦,王妃既然选择与咱们一道进入西岭就说明她心中选择的人是你,你不必太过忧心,可你还得明白一件事,倘若事情最终无法收场,你必须做出正确的选择,别忘了父皇的御锦卫也在西岭,你的一举一动最终都会传进父皇耳中,万不可因小失大。” 虽然容楼心中也有不忍,可有些话还是不可不说,“我知道你与王妃感情甚笃,可有些事是注定避免不了的,倘若最后王妃的存在真的成了威胁……” 后面的话容楼没敢说出口,也不忍说出口,那夜容彦毒发,他是看到唐沐沐有多慌乱的,他亦知道唐沐沐把容彦看的很重要,所以他只是提醒一下容彦,至于最后他要怎么选择,自己还真的没办法过多干预。 容彦的眼神一瞬变得阴暗冷戾,没看容楼,他怕自己忍不住会与他动手。 “二哥最好丢弃这种想法,我与沐沐是一起来西岭的,自然也要一起回去,她是我的王妃,是我最重要的家人,无论发生何事我都要护着她,这一点谁都改变不了,即便是父皇,我敬重二哥,不希望最后与二哥生了嫌隙,所以二哥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容楼微愣了一瞬,虽然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是真的动了心,可他没想到一向待人疏离的弟弟竟能说出这样的话,甚至为了一个女子不惜与父皇相抗。 可想而知他对自己已经足够忍耐了,倘若是旁人同他说这番话,只怕如今早已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