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明自己和宣逍倒是有些抗性，不是因为他们平时多注重这类锻炼——人类在抵抗污染层面处于天然劣势，非特殊手段难以生效——而是多亏了格里姆的祝福。</p>
以裘明来看，船上等人，包含“老大”和周磊在内，自己和宣逍受到的辐射污染是最低的，几近于无。</p>
而其他人，等着看吧，不需多长时间就该有人长出三只耳朵，或是两张嘴巴了。</p>
想到这点，裘明盯着彩光的源头，那一大片的指瘤珊瑚，默默不语。</p>
周磊提出自己的想法：“截至目前，罗伯特仍未行动，裘明你自己也并未承受较大的压力。”</p>
“你想引蛇出洞？”裘明没给面子，不吝吐槽，“我就没见过好端端拿自家性命做饵的白痴。”</p>
“咳。”旁边的宣逍有意咳嗽。</p>
瞟去一眼，裘明忽然感到心累，连讥讽的力气都失了。</p>
他公事公办，一板一眼地传念：“目前没有任何炼化魂仆的迹象，万一，我是说万一，对方不想要健全健康的魂仆，反而想要被侵蚀得亲妈都看不出原型的呢？”</p>
他就看不出先前那波袭击巨轮的鱼的品种，还是周磊依据经验才推理出，它们原先是杀人鲸。</p>
这种鲸和植人饲养长大的食人花不同，对人类具有深刻的恶意，时常游弋海里，吞吃落水者，没有人类就捕猎海里的污染源，例如肆欲魔豚一类。杀人鲸也是接触过多污染恶变而来，但和肆欲魔豚几乎是死敌。</p>
而那一群畸变彻底的杀人鲸，分明是巨轮招来的。</p>
它们本狂热地渴望除尽海中的污染源头，实现海晏河清，可被心头不息的恶意左右，浸泡超量的污染后丢失理智，不分青红皂白乱杀一通，事实上沦为罪魁祸首的刀剑。</p>
而罗伯特很可能还想要这种来自灰色海洋的武器。</p>
“为什么？”周磊明明在提问，却是笃定与愤怒的心绪，似乎在回应时便已想通。</p>
裘明念道：“栽赃。”</p>
这是依他逻辑能得出的最是经典的答案。</p>
传念安静了。</p>
裘明不言，周磊缄默，宣逍贯彻方才就不语的表现。</p>
压抑传遍了他们交流的通道，所听所闻皆是外部捅穿血肉的嘶啦，短兵相接的铿锵，忿恚不甘的兽吼，激发胆气的呼号，魔力流逝的残响，辐射消长的变动，以及自己的脉搏和心跳。</p>
腥息骚味扑鼻，他们却早习惯这场浊气，四面强光似十面埋伏，近视之人不得周知再远情形，一个强人倒下，一只猛兽被撕成碎沫，疼痛让位麻木，惫懒取代怒气，船上再度流淌哗哗的、漫过人脚踝的血流，可这次，再无一人感到恐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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