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来，探身，一下子盖住半张卓，把黝黑的脸凑到四婶那儿，结果四婶一把子推开，叱了个“死相”，却没绷住，自己噗嗤展颜笑了，捂住面颊，稍黑的脸有些发红。</p>
四叔被推着坐回去，嘿嘿一笑，便拿手指敲碗：“饿了，都饿了，吃饭！”</p>
四婶不等他，埋汰似地看他一下，立即埋头开吃。</p>
裘明此时轻声插话：“我去叫魂球和布灵……”</p>
“不用，”四叔打断道，“那球直觉准，外面找的都是对自己有好处的，至于那个不知道啥东西的方块，你先吃饭，再给他带回去。趁热吃，你四婶下功夫了嘞！”</p>
裘明回首窥向四婶，对方本来半张脸都钻进碗，有所觉地抬眼，见是裘明，水润的褐眸眨眨，忽然睁大，像杏子，再眯来，像狐狸，即使吃饭也裹着头巾，光出的下半脸沾着酱料，整一个挺造作、颇活泼、不伦不类的媚眼。</p>
裘明稍加思忖，回以颔首，又和布灵联络几句，就重新坐下，开始吃饭。</p>
餐食很香，闻着香，吃着也香，加之他养着伤，急需补充，这顿饭吃得很快意，只是遇到一些困惑。</p>
比如，他指着那盘黑乎乎的糊，问道：“这是啥？”</p>
四婶正大快朵颐，无暇顾及，四叔便探去眼神，回复：“酱，蘸着吃。”</p>
裘明问：“什么酱？”</p>
四叔往自己那扒拉一块，就着鱼翅咽下肚，含糊不清地说：“好吃的酱……哎呦，你打我干啥？”</p>
原来是四婶收回粗手，伸长脖子，一脸不高兴，眼神斜撇，看着那酱：“偷吃啥？”</p>
四叔一脸惊奇：“嘿，我又没偷吃别的，一个酱你至于吗？”</p>
四婶道：“至于！”</p>
四叔撇嘴：“你瞅瞅，那小子压根没动！”</p>
火忽然烧到了裘明身上，他当机立断，捧着那酱全盘盖在自己的饭上，面无表情地喂一大口。</p>
四婶恰好看到这幕，喜笑颜开，没忘朝四叔腰上捅一肘子，扔他一个冷飕飕又得意的眼神，转头笑盈盈地和裘明说：“吃慢点，别噎着了。”</p>
裘明看了看她，倏然低眼，看着饭，一口一口吃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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