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昏暗的地牢向前走,能明显感受到四周越来越潮湿,闷热感扑面而来。 不过多久便走到了尽头,大飞侧耳细听,开口道: “在这下面!” “我们找找有什么机关!” 武崧说着便在墙面上敲打起来,这时,后方突然传来脚步声和吏卒到叫骂声。 “敢越狱,抓起来!” “啧,被发现了。” “要不,先解决了他们?” ———— —— “还没好好活动活动筋骨呢。” “白糖,快走吧!” 武崧终于摸到了机关,按下,墙壁开始缓缓移动,石阶通往幽暗的地下,潮湿的热气扑面而来,让几猫很不舒服。 “臭屁精,打宗地下会是什么地方?” “你觉得我知道吗?”武崧反问。 “你不打宗弟子吗?自己家乡都不知道!”白糖笑着打趣。 “……” “我想,应该是地下温泉。”明月道。“温泉?” “打宗还有温泉?”小青很惊讶。 明月点点头,继续说: “打宗地形以火山为主,而且,这里温泉一定不少!” 很快几猫就走到了地牢的最深处,果不其然,这里潮湿的厉害,水汽在黑暗的环境里弥漫,地上的石板也开始变得湿滑。 武崧哨棒燃起火焰,照亮了四周。 瞧见四周石壁上都有烛台,武崧一挥哨棒,本想将烛火点燃,却不想火焰飞出去不远便在空中熄灭。 “怎么会……” 武崧心中奇怪,自己的火焰怎么可能因为这里水汽重就点不燃。 “这里有古怪!大家小心些。” “嘘!” 大飞竖起耳朵,细细听着,几猫屏息凝神,不敢打扰。 “滴嗒——” 一滴水落到水面上,波纹开始慢慢扩散…… “我听到了,极小的声音,在这后面!” 大飞指向自己的左手边。 白糖连忙上前敲了敲墙面。 “这里好像机关,墙壁不是空的,大飞,你是不是听错了?” “不会,那声音很有规律,这墙背后,一定有什么在指引俺们找到这里。”大飞很肯定。 “既然大飞这么肯定,我们把墙打碎过去瞧瞧就是了!”白糖说道。 “你这丸子,这里要是塌了怎么办?”小青上来就想拧白糖耳朵,被白糖躲了过去。 “小青姐姐,让大飞听听不就知道会不会塌了?” “你当大飞耳朵是什么?!” “哎呦,耳朵,疼!疼!小青姐姐,我错了!” 白糖捂着耳朵求饶,小青一把甩开手。 大飞也尴尬地对白糖道: “这个俺可听不出来。” “对哦,钟无艳的透视可以哎!” “你还能让人家大老远从眼宗跑来帮你看能不能拆一堵墙?!” 小青河东狮吼一出,白糖瞬间老实了。 明月看了看墙面,又看向白糖,指挥道: “好了,你们别吵,白糖,你来!” “我?!明月姐,你没开玩笑?” “没有,你来,用最快的速度在我手这个位置击穿一个洞就知道了。” 白糖没有迟疑,韵力集中于一点,一击击出,墙果真被击出一个拳头大的洞。 向内望去,仍旧是一片黑暗,但几猫都听到了声音,是水滴落到水面上的声音,还有,铁链拖动的声音。 “真的有声音,有猫在里面吗?”白糖朝内喊。 “……” 没有回应。 “喂!没有猫我们可就走了!” 白糖说完,还真就朝出口方向走了几步,故意弄出很大的跺脚声。 “你们……” 一道沙哑又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几猫纷纷朝白糖竖起大拇指。 “老爷爷,您是谁?为什么被困在这里?”小青问道。 “……” 声音又消失了,几猫没有迟疑,给白糖让出来足够的空间。 “丸子,靠你了。” “又是我?” “对。” “非你莫属。” “白糖,你打洞挺专业的,你来吧!” 白糖哑口无言,竟无从辩驳。 突然脑海中响起了纳宗时自己说的话: ‘……专业按摩一百年,大飞牌按摩器,你,值得拥有!’ 看向众猫不善的眼神,白糖脑海中很自然地响起几猫的合音: ‘白糖牌钻洞机,你,值得拥有!’ 白糖连忙甩了甩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摔了出去,手握正义铃,一击挥出,伴随着耀眼的金光,沙土飞扬,这面足足有一米厚的墙被击穿,破开一个足够几猫出入的大洞。 “我们进去!” 说着白糖就钻了进去,来到另一边,其余猫也紧随其后。 武崧刚刚过去就感到周身韵力滞了一下,想要再次燃起火焰却再也感受不到任何韵力波动。 “我的韵力消失了,你们呢?” 听到武崧这话,几猫也吓了一跳,可发现韵力流转流畅无比,没有丝毫异样,连忙来到武崧身边。 “我们没事,武崧,你怎么了?” “不知道,我竟感受不到丝毫韵力了!”武崧语气里有些许慌乱。 “原来还有打宗弟子,来了这里,火焰和打宗韵力都会失效。” 那道声音又再次响起,几猫回身,在黑暗的深处,瞧见一个魁梧的身影慢慢走了出来,他的身后,数道粗重的锁链拖在地上发出摩擦声,极为刺耳。 待这猫走近了,几猫才看清他的样子。他面容有些苍老,留着粗重的黄褐色的胡子,身材壮硕。 “敢问,您是?” “打宗宗主——褚山君!” ———— —— “家主从何听闻?” “呵,我不说,你想瞒到什么时候?” 岳衍一挥衣袖,将桌子上的茶盏挥了出去,滚烫的热茶浇在了跪在地上的岳云竹身上,他却一动未动。 “属下惶恐,只怕家主是着了有心之猫的道,家主今日杀我事小,若是让暗处的她趁机而入便是大了。” 岳衍面色沉了下去,冷哼一声,从岳云竹身旁走过,径直出了门。 “随我入宗宫,见见宗主。” “是。”岳云竹从地上爬了起来,用火焰将衣服上的水蒸干,理了理衣襟,跟在了岳衍身后,神态自若。 ———— —— “据我们所知,打宗宗主并未失踪,你又为何自称宗主?” “哎呀,那是假扮的,我才是真正的宗主!” “啥?!” 几猫彻底愣住了。 褚山君话语中满是愤慨和无奈: “整个打宗,没几只猫知道,坐在宗主之位上的那只猫,根本不是宗主。” “您既然是宗主,可否告诉我……” 武崧话未说完就被褚山君一句话打断了, “武家小子,你想知道的,我可以告诉你。” 武崧也没想到褚山君如此直率,让他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您知道啊!”小青有些惊讶。 “你们无非想问为什么不能提虎家和武家,为什么岳家猫如此猖狂,对吗?” “没想到您被关在这儿,消息还这么灵通啊!”白糖不由得惊叹。 其余几猫也明白了白糖的意思。 这只猫自称宗主,首先,身份可疑。其次,他被关在这里,除了关押他的猫,应该没有猫知道这个地方,他却知道外面发生的事,这点很可疑。 “坐。” 褚山君指了指湿漉漉的地面,几猫犹豫了一下,只有武崧盘膝坐了下来。见此,其余猫也坐了下来。 海漂帮小青擦了擦,小青虽然心里抗拒,还是坐下了。 “我是虎家家主褚山君,也是打宗现如今的宗主。” 褚山君深吸一口气,将往事细细道来。 本以为会感到愤怒,可再次回忆时,竟只剩下了无奈和感慨。 他语气平淡,叙述起了猫土大战之前的事。 ———— —— 那年,眼宗残片丢失之事轰动猫土,异猫和京剧猫彻底撕破了脸,十二宗借铲除异己的名义,对异猫展开了屠杀。 而我本不希望打宗参与其中,但千颜那猫的悬赏金太高了,弟子们却纷纷提出要前去围剿异猫,追回被夺走的“异宝”。 我无法,只得应了他们的请求。 而正是这个决定,险些让打宗,断送在我褚山君手里。 最初,打宗四大家族鼎力,都有各自擅长的招式。 虎家擅经商,武家擅火焰,林家擅作战,岳家擅铸造。 岳家和武家共同开采和铸造兵器,由虎家帮忙售卖给手宗,与手宗做生意,而林家则几乎掌控着打宗半数军队,护卫宗派,统一作战。 而虎家在这条产业链中明显是最受益的一方,也就导致虎家的财富慢慢高于其余三大家族,地位也水涨船高。 四大家族缺一不可,但随着发展,以铸造为主的岳家却慢慢盯上了武家的独门焰火。 我最初也险些被岳衍说动,毕竟只要掌握了武家火焰的秘密和诀窍,没有武家,剩余三个家族的收益分成就会更多。 但这种不仗义的事情,我作为虎家传人断然做不出来,况且,我爷爷虎霄和武明义的父亲武子成可是多年至交好友,而且我与武明义交情也不错,断然做不出这种出卖朋友来谋求利益的事。 我将此事告诉了武名义,让他和老爷子小心提防岳衍。 可还是出事了。 打宗怀疑千颜易容躲入九尾异猫一族,便对九尾异猫一族进行追杀屠戮。 结果最后惊动了黯,不仅九尾异猫一族的族长幻夜被黯所救,在此之后,我发现了岳家的秘密,暗地里建立私军,和黯串通一气,可为时已晚。 岳衍投靠了黯,反过来攻打三大家族,三大家族大败。 那一战,三家遭到了黯和幻夜全族的报复,武家和林家的高手几乎全部殒命。 而岳衍却将所有的责任全部扣到了我的头上,说是虎家背叛了打宗,是虎家投靠了黯,是我这个宗主,投靠了黯,所以打宗才会输! 那一战,所有知情的猫要么不知所踪,要么都死在了战场上,我有口难言啊! 可民众之间出现了不同的声音,岳衍竟公然澄清,说宗主并未背叛打宗,是虎家直系一脉暗传宗主命令,是虎家投靠了黯。 这个结果明显是大多数民众都能接受的。 然后,虎家就被扣上了通敌的罪名,所有虎家直系血脉锒铛入狱,估计,整个虎家,只剩下我一猫了…… ———— —— “我的父亲和爷爷……他们……” 武崧不敢想下去,也无法接受。 “你爷爷武子成和你爹武明义让金唱儿带你离开,实则是,托孤。” “那他们呢?!” 武崧情绪很是激动,完全无法保持理智。 “他们……我就被关在了这里,后面的事……” “对不起。” 他们很敬佩褚山君,被污蔑,被诟病,整个家族在朝夕之间毁于一旦,他却能很平静地叙述,揭开沉痛的伤疤。 “没什么,在这里愤怒是不明智的决定,我必须要出去,然后以岳衍的头,祭奠那些枉死的英灵!!!” ———— —— “宗主,许久不见。” “岳兄,许久不见啊!” 岳衍有些嫌恶地瞥了一眼坐在宗主之位上,大口吃着酒肉的宗主。 “为兄这一闭关又是十余年,宗主的日子倒是过得舒服。” “还得多多感谢岳兄杀了虎家那群猫,让我可以坐稳宗主之位,除却后顾之忧啊!来来来!我再备些好酒好菜,招待岳兄!” 岳衍眼中满是讥讽,更是不将所谓的宗主放在眼中。 “听说近日城里出了些动静,宗主可知啊?”岳云竹笑着问。 宗主一愣,满不在乎: “有岳兄在,什么动静都是小意思!只要岳兄想,我这就下令把那群老鼠抓起来!” “不必了,今日就是来看看,岳某告退!” 岳衍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也不再理会这个没有脑子的傀儡宗主,转身离去。 “家主,需要我动手吗?” “不用,那几只老鼠,黯大人很感兴趣。” “是。” ———— —— “武崧,你还好吗?” 几猫瞧着低沉的武崧,都不由得担心。 虽然武崧面上隐忍,内心定然不好受,唯一的亲人生死不明,十三年的信念破碎,他如何保持镇定。 可这一次,他没有。 “褚宗主,我们救您出去!” “不要打草惊蛇,这赤焰城里,还有一个藏在暗处的眼睛,我猜测,就是伪装成我的那只猫,我出去,她一定会知道。” “那我们怎么办?”小青问道。 “你们能找到这里不是偶然,一切都是岳云竹安排好的。” “宗主,俺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引我们来找到你?” 大飞思索着岳云竹的话,与褚山君所言有所出入,但仍有不明之处。 “那是因为,从这里,能顺着地下温泉抵达岳家密牢,他想要你们,救那里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