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面对面坐在茶馆的厢房里，房门大开，时不时还会有些小二上来送茶。 柳衡有些不满。 “夏女娘是怕本官谋害你吗？” 夏倚看了眼大开的房门，轻笑一声。 “以防万一，毕竟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娘，名声还是很重要的。” “若是重要，只怕女娘就不会出来开客栈了。” “开客栈是一回事，名声是另一回事。开客栈让别人望而却步是我的本事，可若是我自己坏了我的名声，那就是我品行的问题了。” 夏倚淡淡地喝了口茶，把她的行为解释的合情合理，让柳衡没有任何办法反驳。 “夏家女娘就不怕被人听去不该听的吗？” 夏倚这才意识到，柳衡为什么不想要房门大开。 “柳大人大可放心，这里的人几乎都是我的人，虽说不会全心全意向着我，但保密还是可以的。” 听到这，柳衡有些震惊又有些佩服，一个没有娘家依靠的女娘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厉害了。 “是在下小人之心了。” “无妨，柳大人前来何事，但说无妨。” 柳衡让小二拿出纸笔，就开始记录起来。 “敢问昨日你在何处？” “一整日都在客栈。” “李秀香可有前来？” “有。” “前来作何？发生了什么？说了什么话？一一道来。” “她来找我，说我坏了她的姻缘，还带着一众家丁前来闹事。那些家丁手脚不干净，我手下的人就把家丁们都打了一顿，丢了出去。 此后李秀香还想威胁我，我说与她听，我不怕和她硬碰硬，毕竟那日的事是她自己礼仪有失，才导致的后果，与我无关。 若她非要耍无赖，我也会动用我自己的手段去对付她。” “你自己的手段？什么手段？可有用过？” “还未，我的手段不过是让人在朝堂上参她父亲一笔，再不让她进我的同福客栈而已，毕竟我也不过是个没有娘家依靠的女娘，在这京城中我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你未曾用过自己的手段？” “未曾。” “当真？” “当真。” “那我怎得听说昨日有人参了李尚书，导致李尚书降职呢？” “呵呵，这可不关我事，我虽说有这个手段，可有这个手段的不止我一个，谁知道那些家丁的闯入有没有引起贵客的不满，回去说上几句与家人听也是有可能的。 总不能客人泄愤还要怪在我的头上吧？” “那倒不用。之后你还有没有见过李秀香？” “没有，我忙得很，没空和她小家子气闹脾气。” 柳衡顿了顿，这么一问好像确实没什么嫌疑。 再者，这件事只要找周围的人问问，看李秀香从客栈出来时，脸上有没有带伤就好了。 只是柳衡还是有自己的私心。 “好，你的话我记下来，只不过暂且还不能撇清你的嫌疑，私自殴打朝廷命官的家眷，不管你是何等身份，那也是要下大狱的。 更何况，还是损伤女娘颜面的大事。” 夏倚脸色一变，显然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怎么柳大人的意思，到好像这件事就是我做的呢？” 柳衡面色严肃，全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那女娘，可有证明自己无辜的证据？” “没有，那柳大人可有证明是我的证据？” 二人一来一回，火药味十足。 “在下也没有，所以还望女娘配合，此后去哪里，做了些什么都如实相告。倘若女娘不配合，就莫要怨在下用些手段了。” 夏倚猛的一拍桌子，周围的厢房里瞬间响起同样的拍桌声。 听人数，少说也有二十多个人。 “女娘这是要威胁我？” “是大人先威胁我的！” 明天就是梦罗的祭日，夏倚是绝不可能让关键时刻出岔子的。 柳衡也不恼，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女娘可知，二十多个人，我亦是不在话下。” “柳大人若是执意，我也没办法，大可互相比试比试，看看是我的人耐打，还是柳大人闹事的罪名小。” 柳衡没再说话了，他当然知道硬的不行应该来软的。 不过，他还没酝酿好，夏倚就已经准备走了。 “我还是那句话，柳大人拿出证据来，不管是下大狱，还是受罚，我都认。” 说完，夏倚转身就走。 柳衡揉揉脑袋，有些懊悔之意。 之后，柳衡自然去问了客栈旁的住户，还有李秀香家附近的住户。 回答都很统一，那就是李秀香是在家里受的伤。 柳衡带着这样的结果回去，正在想如何让夏倚带自己去梦罗的坟墓，柳孙就跑了过来。 “大人，你回来了，出大事了！” 柳衡眉头一紧，就听到柳孙继续说。 “有不少百姓跑过来，说是亲眼看见客栈的人，把李秀香打出来。我想先安抚他们，可他们却借着惩恶的名义，闹了起来！” 柳衡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平生最讨厌这种闹事的。不管你是有理还是没理，你一闹就等于说他柳衡没办好差事，不称职。 更何况，还是这种连真相都没查清楚的闹事。 柳孙也急，事情闹大了对他们不好，所以他才迫切的等着柳衡回来，说调查结果。 柳衡往里面走去，果然围了一大批的老百姓们，在口口声声叫着。 “奸商和昏官同流合污，打压普通百姓，一定要讨个公道！” “住口，住口，安静安静！” 柳孙和捕快们一起控制着局面。 “安静安静，柳大人回来了，他已经调查过事情的真相了！” 柳衡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百姓们。 这些人，他没见过。 他刚刚问过了附近所有的百姓们，而眼前的百姓，他一个都没见过。 “你们确定，你们亲眼看见客栈里的人，把李秀香打了？” “对啊！” “就是！” 柳衡点点头，随即吩咐下去。 “给他们每个人都做笔录，要问到详细的经过，怎么打的，谁打的，哪个时辰打的，怎么看到的，全部都记下来！” 那些百姓听闻，非但没有慌张，还连连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