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布下了结界,想出去是吗?” 猫小喵露出微笑,那双异瞳闪烁着妖异的光亮,她指了指地面: “你跪下来求我。” 我想起来在那次幻境中,她也提出了同样的要求,那次有江恒在。 同样的情况,都是为了救江恒,这次的情况却不一样。 我知道23岁的他不会死,可看18岁的江恒眼睁睁死在我面前,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对他绝对理智。 难道要我坐在旁边,看着雨水将血蔓延,安静的等待我的爱人死亡? 我做不到。 不管是处于哪种心理,我都做不到。 我将江恒放下来,让他靠在墙角,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被血染尽,看不出到底有多少伤口。 我不敢回想刚才的画面,单是想到他的痛苦,就觉得心疼的几乎要昏厥。 我一言不发,猫小喵饶有兴趣的等着,她知道我一定会同意。 我不需要任何的心理准备,双腿一弯跪在地上,开口却发现嗓子充血,已经沙哑了:“求求你。” “没听清。” 她那张笑脸在黑暗中逐渐隐去,最终只剩下眉眼弯弯的眸子和上扬的唇角,笑声混合着雨声。 淅淅沥沥,无休无止。 “我说,求求你把结界去了。” 她开心极了,铃铛相互碰撞,在这雨夜中尤为炸耳。 我只是跪在地上,对她的挑衅视若无睹。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江恒对我来说,千金不换。 “顾丞啊顾丞,你可真是狼狈。” 她画风一转,话语伴随着寒风,吹的人心口发麻:“这种话你也信。” 我攥紧拳,指甲深深陷进肉里,虎口处撕裂般的疼,血从指缝中流出来。 “你到底想怎样?” 猫小喵手中凭空出现一把长剑,她随手扔给我,长剑在我面前的水坑中激起波澜,随后又沉寂下来。 “用这把剑杀了我,你们就能走。” 我回头看了眼江恒,他被居民楼投射下来的阴影包裹住,看不清楚面容。 我拾起剑拿在手里,冰凉的剑身上带着凉意,将指尖冻的更加麻木,我尝试活动手指,发现每个指关节都动弹不得。 她说,让我杀了她? 猫小喵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眼神忽的落在一旁,我的心被扯的一颤,知道她在说:不快点动手,你的爱人就要死了。 剑的重量比我想象的要轻,我提剑向前劈砍,她不躲不避,张开手迎接。 利剑没入她的身体,猫小喵脸上带着笑,嘴角扬起。 “继续。” 妈的,她是妖,物理上的攻击对她根本没用啊。 我把剑抽出来,剑身已经染上了血,猫小喵捂住被刺穿的部分,表情痛苦。 她是在干什么? 戏耍我吗? 她不会死,但能感觉到疼痛。明明可以躲开,为什么还要接下来这一剑? 我没时间想这么多,只能提剑再砍,这次划破了她的手臂,血将地面染的殷红。 “不对。” 她退后一步,手中凝结雾气,淡粉色的雾气凝聚成细线与雨水混为一体。我只能看见空气中扩散开来的血雾,接着是脖子那一片异常的触感。 她轻笑:“这才是杀人。” 血腥味刺激着神经,我攥紧剑柄,起伏的表面硌着皮肤。 “为什么这样?” “报复。” 报复。 报复上辈子的我吗? 那为什么找到我,前世种种他妈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算到我头上? 我只想安安稳稳的生活,只想跟江恒一直在一起,有错吗? “哦,对了,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了。” 她抬起手臂,指尖指向我的眼睛: “如果不是我弄瞎了你的眼睛,江恒会给你换眼灵,你会有阴阳眼吗?” “你应该感谢我。” “如果不是我,你会莫名其妙遭受这种事情吗?你应该和江恒幸福的过一辈子。” “如果不是我,你的爱人现在可能在医院接受治疗,而不是成为一具尸体。” “如果不是我,我都不敢想你会过的多么幸福。” 猫小喵嘴角弯成了一定弧度,歪头的瞬间,铃铛碰撞发出响声,如同是一个人在笑。 “可惜了,我就是要你。” “痛、不、欲、生。” 对啊,如果不是你,我就会做一个正常人。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失去记忆。 如果不是你,江恒不用痛苦的等待五年。 如果不是你,我会是个,幸福的人。 我不用接触这些东西,我也不会因为上辈子的事受到牵连。 我会跟江恒有个家,有好友,我们也许会养一只狗,挣很多钱,可以不用担惊受怕,不用担心对方的生死。 我们会有很多时间,也会有很多爱。 都是因为你…… 为什么? 为什么我要莫名背负这些不属于我的责任?为什么你们都把前世作下的孽算到我头上来?! 我他妈根本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就要无端收到牵连!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去死。 我把剑横拦在身前,沾染血迹的剑身折射出我的脸。闪电将这片空间照的犹如白昼,我也看清了自己眼里的东西。 那是明晃晃的杀意。 都去死吧。 “杀了你,就好了。” “有点当时的样子了。” 猫小喵笑道:“过来试试,看能不能杀了我。” 我被不知名的情绪冲昏了头,碎发遮住了一部分视线,我只能依靠着本能将剑对准她,然后…… 剑尖插入她的脖颈,将她死死钉在了墙上。 嘴角溢出鲜血,她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眉头紧皱。 她在痛,也在笑。 猫小喵伸出手,指尖停留在我太阳穴处,我能听见她敲击太阳穴发出的声响。 “再想想。” 我想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 “再想想。” 我脑子很乱,准确来说我已经没有了思考能力。 腹部的伤口还在流血,每次动作都把伤口拉的更大。 我开始眩晕,又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我看见小时候的自己窝在床上,看着窗外的细雨,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还有冰冷的家具。 父母常年在外打工,缺席了我的童年。 我只能把被子裹得更紧,但是我清楚的知道,我不是为了抵抗寒冷,是在抵抗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种感觉在房间里蔓延,四处逃窜。 那是孤独。 我听见我说:“要是这时候小哥在就好了。” 是啊,他把我当成救赎,我又何尝不是呢? 所以看到18岁的江恒将要死去,我不能接受,是因为我的身体还残留着对他的感情。 我自己不记得,可身体还记得。 “呦,好狼狈啊。” 一个人影落在我身后,没有溅起水花,我把剑抽出来,摇晃两步回过头。 大脑在五秒过后才传递出一个危险信号,那个人是恶欲。 我心里只剩下冰凉一片,整颗心都已经麻木了。 又来一个。 恶欲看了眼靠在旁边的江恒,又看了猫小喵。 她说她在意江恒,我以为看到这种场景她会发怒,谁知她只是笑了笑: “你杀的?” 猫小喵咳嗽两声,抚摸着自己的伤口:“不是。” “无所谓了,都不重要。” 不重要,她说,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