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乐最后看了我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我想,他早就告诉过我,准掌门这个位置并不好坐,从小到大在他身边的人都是在巴结。 我跟江恒是他这么多年唯一待他真心的朋友,这下江恒生死不知,我没准也会折进去。 不知道如果真出了意外,他以后该怎么办。 之后草草的吃了两口饭,准备东西。 虽然其他人都很紧张,但我心里出奇的平静。 我准备了不少黄符和法器,如果真的进得去,那种地方住的东西,不是我能对付的。 但是话虽这样说,这样总归比较让人心安。 离别前,我去看了眼江恒。 他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周围的香炉里飘着烟,不知道有什么说头。 他安静的就像睡着了一样,我甚至觉得,他会睁开眼睛,笑着说上一句: “怎么大半夜的不睡觉,来偷窥我?” 我不敢再去想了,只是用指腹蹭蹭他的指尖,低头吻他的额。 这已经是在我身份之内,能做的最出格的事了。 “小哥,等我回来。” 之后,茅山的高层几乎都来了,十几号人都是胡子一大把。 布了个法阵,我听他们说,这也是在书上看的,能不能成功还不一定。 而且这件事已经算是机密了,除了我们几个,茅山的其他弟子都不知道。 不知道苏乐这次又动用了多少关系。 他还没当上掌门,这个时间应该是拉拢人心,为了我的事,反而激起上层的不满了。 如果能回来,我是应该好好谢谢他。 等我躺到符阵中央的时候,苏乐站在那十几个人中间,难掩担忧: “小心,一定要回来,我帮你照顾好小哥。” 我轻松的笑了: “一定。” 他眼中有流光闪过,接着不说话转过身去了。 其实我们都知道,这次凶多吉少。 苏乐跟个孩子一样,他不想我去,又知道我放不下。 但凡有一点点希望,我都要去尝试。 符阵开始发动,我眼前只能看见血红的光点不断闪烁跳跃。 我听见苏乐的哽咽了,他说: “顾丞,我他妈告诉你!你要是死了,我一定把小哥救活,跟他说你跑路了,我让他恨你一辈子!!!” 我很想谢谢他做的这一切,思索了下,觉得和梦里的场景相似。 只不过那次是江恒要我忘掉他,这次是我豁出命要去救他。 上次我的最后一句话是: “江恒,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现在只答了声: “好。” 等我再次醒过来,周遭的景象全变了。 不再是那个画满了血红符纹的房间,而是一座座交错在一起的大山,山体连绵不绝直入青云,偶尔还飞过几只我叫不出来的鸟。 倒是十分符合传说中仙境的特点。 我脚下踩着的,是一座山的山顶,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震撼。 茅山果然不是盖的,竟然真的把我送到了蓬莱? 我急忙去摸,临走前掌门送给我的三清铃还在身上,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只是身体轻的毫无重量。 我站起身来,向山下看了一眼,山体几乎就是垂直的角度,正常人根本下不去。 我要干什么? 这里是不是应该住着仙人什么的?我应该去求取救命的仙草? 我这么想着,突然感觉有人从背后推了我一把,我本来就站在边缘看景,被这么一推,毫无悬念的身体前倾从山上摔了下去。 我没想到意外来的这么快,身体急速下落时也没有失重的不适感。 听老人说,人在死前脑海里会闪过一生的画面,事实上我脑海中只有两个字: 江恒。 我脑子一直是木的,我没去想推我下来的是谁,死了就死了吧,不知道苏乐能不能想办法把江恒救回来。 救不回来也行,下去了还能做个伴。 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戛然而止,我就感觉摔到了什么毛绒绒的东西上,也不疼。 “呦,来客人了。” 一个清爽的男音就围绕在耳旁,柔和的日光不影响我看事物,睁开眼就看见眼前站着个身穿白色的长袍的少年。 他的五官硬朗偏偏眉宇间又带了点清秀的灵气,看上去倒还有点女相。 他的目光没有落在我身上,而是定格在我刚才落下来的山头。 “鹤清!你再这样胡闹,我就要去禀告仙尊,让他好好罚你!” 一个少年从山上探出头,托着腮道: “我的好师哥,你又要拿仙尊来压我了。” 说罢,纵身一跃,稳稳落在我身侧。 刚才注意力全在他们两人身上,等他落在我身边,我才发现脚下不是土地,而是一只正在扑闪翅膀的丹顶鹤。 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丹顶鹤的翅膀舒展开就有十米长,背上有足够的空间够我们待着。 那个叫做鹤清的少年郎伸手摸摸我的脸,嬉笑道: “哎,是人!” ……不是,这么不明显吗? 他摸完以后才想起自报家门,也不像电视剧里看到的做辑,很不着调的拍拍自己的胸脯:“我叫鹤清,这位是鹤柳,我们是驻守蓬莱仙境的童子。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而来?” 他身上带着一种在灵气供养下特有的温润,笑起来如同一块美玉。 “我叫顾丞,因为爱人患病,为他寻得救命丹药而来。” 鹤清小小的震惊下,围着我打量: “又是为了爱人来?你们人世间的情爱,就如此重要吗?” 这孩子看着跟苏小柒差不多,不同寻常的是,苏小柒是不着调,他是单纯好奇。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含糊其辞:“这种东西,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说得清。” 他不依不饶的蹲下来与我平视: “说说嘛,我从古书中听来了很多故事。你们是英雄救美,一见钟情,日久生情还是别的……” “鹤清,你没完了是吧?你这样不知礼数,我定要报告仙尊。” 鹤柳要正经许多,两人说是师兄师弟,其实就像一对兄弟。 “切切切,你老是这样,坏人兴致。” 鹤清不在意的摆摆手: “好了,咱们去见仙尊。” 我抱了抱拳,表示感谢。 丹顶鹤扑腾翅膀的时候,我也没有感觉任何颠簸,不知道我现在是不是神魂出游的状态。 等到丹顶鹤停在一个建筑前,我跳下来,稳稳落地。 这是一个直径有几百米长的八卦阵,没等我看清全貌,一个只有一米高的孩童冲我们跑过来。 他头上扎着个丸子头,用红丝带束着,身穿同款白袍。 他欢天喜地的跑过来,一下扑到鹤柳怀里,甜腻腻的叫了声: “柳哥。” 他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甚是可爱。 鹤柳宠溺的摸他的头: “元宵,别闹了,有客人在。” 元宵被人抱在怀里,转头看我,我也只是疲惫的扯了扯嘴角,平时那套讨好人的说辞,现在多说一个字多嫌累。 鹤柳解释到:“这是凡间来的客人,我们去见仙尊吧。” “凡间来的?这里好久没来过人了,快,我带你去找仙尊。” 元宵倒是自来熟,抱住我的腿就不撒手,根本不用我同意,拽着我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