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向北是一道道耸入云端的高山,粟粟人无论是想和大梁、索奴、若羌、土罗、或者更东的扶桑、真罗人做生意,都必须经由迷踪堡南面的大梁官道,否则只能迂回索奴北部的极寒之地,或者向南行千里山路再转由海路,那两条路可都不如大梁的官道好走,说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而迷踪堡的存在,就像是一只扼住蟠龙命门、掐住灵蛇七寸的手,任谁都不敢轻易放弃。
大梁强横之时,迷踪堡当然是无人胆敢觊觎,只是这些年大梁国力衰微,对于边疆的掌控力便没那么强了,尤其是经历了东北边陲的那场叛乱,西军被大规模东调参与平叛,帝国空虚,等到恢复了些气力,迷踪堡已被索奴人牢牢控制在手中。
而孙锐脸上的刀疤便是与索奴人作战时候留下的。
八个月冰封,索奴人正是趁着开夏的雨夜来袭。
由于迷踪堡地势较高,可以说是镶嵌在垭口之上,山坡过陡上不得马,人要上去也只能贴着山势,连身子都站不直,近乎攀爬。
仅凭山体便是个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的天然障碍,更别说堡垒上还有厚重的围墙、铁门以及几十名大梁狼兵了。
索奴人想要拿下迷踪堡显然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他们贼的很,不知何时了解到为防敌人摸清大梁的换防时间,梁军都是夜间悄无声息换防的,而且他们选择了水汽浓重的雨夜,这样梁军便无法燃起烽烟,他们便有了充足的时间攻城。
是夜,正是孙锐所在的陇右道北庭都护府黑水守捉军第三团十二队奉令被十三队换下。
按正常程序,十三队进入堡垒,十二队撤下垭口。垭口下有十三队来时留下的马匹,十二队可以换乘马匹离开。
正当他们上马准备离开之时,突然从漆漆黑夜中奔出几百号人来,把他们团团围在中间。
经过一番血战,也是借着夜色,孙锐和三名幸存的守捉郎才成功突围,并把消息带回黑水守捉军本部,因为援军及时赶到,方才保住迷踪堡。
后来西军东调,孙锐奉命离开北庭,方才辗转到了驻扎长安城外的巡防营,他后来也才听说迷踪堡最终落入了索奴人之手。
陈槐每次听到迷踪堡,也都恨的牙痒痒,恨不得生吞了索奴人,他甚至想有朝一日能亲帅大军荡平阴险的索奴人,为黑水军的人报仇,但目前来看,也就只是想罢了。
不过孙锐答应他,只要他有时间去巡防营,他一定会教他些弓骑马步的本事,到时候碰见索奴人,可以杀他们个片甲不留,两人甚至煞有其事的击掌盟誓。
不过从他那里,陈槐得知,自己的新阿娘陈郭氏正是孙锐所在的巡防营偏将郭开的胞妹,所以郭开和陈春生非常熟络,他们也一定会再见的,这让陈槐不禁激动良久。
陈槐脑中想着事,朱三很快为他整理好衣装,此时卧室外已经有陈杨和陈桦的嬉笑声,是陈郭氏在与他们逗笑。
陈槐用朱三递过来的热毛巾敷了敷脸,果然精神了许多,他不再多想,推开门,冲着陈郭氏唤道:“阿娘。”
陈郭氏心满意足,笑道:“今晚天公作美,是个好天气,你周伯伯早就准备好饭菜了,都来叫好几遍了,我看你们睡的香,便让你们多睡了会儿。”
陈槐看看天色,万物留影,皎月当空,不为生计发愁,不为繁事所累,无忧无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