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真，咱们这待遇也就跟祖大寿手底下那群辽军差球不多。 </p>
而且还是那些上不了台面的炮灰。 </p>
人家祖大寿身边那群家丁精锐现在可都是按照孙承宗麾下的北军来的。 </p>
虽然没孙承宗手底下那些北军那么夸张，可也是一个月三两的晌银，顿顿细粮顶饱，时不时还给加肉加餐。 </p>
身上穿的，手里用的，那也都是孙承宗裁汰下来的好家伙。 </p>
再瞅瞅咱手里这些破烂。 </p>
盾是麻绳树藤编的水木盾，一到冬天邦邦硬，手里的家伙式是用铁锅砸贬硬绻的。 </p>
真要打起来，不仅要提前往里捅火弹弹，还得预防火药塞多了炸膛别呼自己一脸。 </p>
简直了。 </p>
你说咱们都是当兵卖命的，而且高低还是个王爷身边直属卫队，怎么跟人比起来差距这么大呢。” </p>
“行了，少说点吧，你不能光想着现在，忘了以前跟着那些鞭子爷吃香的喝辣的啊？ </p>
当年咱们跟着鞭子爷豪横时，不也是顿顿有肉，夜夜有女人来着么。 </p>
再说了，就现在鞭子爷表现出来的这幅德性，我估摸着离投降也不远了。 </p>
盛京都丢了，主事的那几个大主子爷也是死的死降的降，这还有什么奔头？ </p>
等过阵子这颗大树倒了，咱们想投降就投降，不想投降就找个地方钻野林子当野大王，这天大地大的，咋还能苦了自己啊。” </p>
“说的轻巧，跑？你往哪儿跑？现在朝廷这么猛，单单一个孙承宗就把不可一世的鞭子爷们压成了窝窝头。 </p>
到时候朝廷真要是动了杀心，你觉得咱们能跑哪儿去？ </p>
你可别忘了，朝廷手里可不止孙承宗这一个北军督师，人手里还有孙传庭的二十万西军、秦良玉的二十万南军、卢象升的十万东军、以及郑成功那二十万水师。 </p>
到时候天南海北的，你就是藏水里，人家也能把你揪出来。 </p>
你以为前阵子那些被罢职免官追责抄家的辽东将校们为啥那么听话？ </p>
不就是害怕激怒朝廷被朝廷清算，连命都留不下吗？ </p>
至于投降。 </p>
呵呵，你觉得就咱们以前干的那些破事，真要投降了，人家朝廷会要？ </p>
到时候一查，不把你凌迟处死就算你祖上积德了，还投降。 </p>
你别忘了咱们可都是剩下来的，要是能投降，还用等得到今天？ </p>
可笑。” </p>
“那可说不准，前年京城那一仗打得多惨，不照样有人投降了么？ </p>
我有几个以前同营的老哥们当初跟着南下，一路上跟着烧杀抢掠的，人现在照样也成了朝廷的人。 </p>
虽说在苦窑里埋汰了两年，被革了军籍，但人出来后改过自新，在京师靠着给人打下手抗石头，硬生生拉起了摊子。 </p>
现在据说在京师混的人模狗样的，有好几个当上了什么劳什子包工头，手底下管的一大票人，专门在人家建城建房时给人打下手抗石头。 </p>
前阵子有个狗东西还给我写信来着。 </p>
他娘的，以前大字不识一个，写信都要老子给他代笔的大老粗，去京城被人调教了两年，现在居然成了个舞文弄墨的文老爷。 </p>
还在京城娶了婆姨生了娃。 </p>
这个狗东西真是走了狗屎运。 </p>
咱就说，咱为啥不能投降了？ </p>
咱不就是打仗的时候跟着大部队抢了点金银财宝么，这算啥？ </p>
大不了去了以后被人管教几年呗。 </p>
啥日子咱没过过，还怕人打骂？ </p>
切。 </p>
我就不信了，那群啥也不会的土憨憨都能过那种白面馍馍热炕头的日子。 </p>
咱爷们自小在海边长大，打的一手好船，家里祖传的观风手艺更是上能观风，下能看海，咋滴还不能混个人样？ </p>
再说了，当初投降鞭子爷是王爷们要投降，说不投降就是个死。 </p>
咱能咋办，咱那时候就是个看大门的杂头兵，能管得了那些将军老爷们的事？ </p>
还不是人家说啥就是啥。” </p>
“倒也是，说到底咱们也只是混口饭吃罢了，又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嘶！！！” </p>
突然，宅院外某处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变成了一道充满惊恐的抽气声。 </p>
围在府邸四周给孔有德把门，暗地里支棱着耳朵偷听的亲军们一愣，下意识扭头循声望去，就惊恐的发现四周夜幕中不知何时伸出了一柄柄闪烁着寒光的弓弩。 </p>
瞬间，原本窸窸窣窣的夜幕陷入了绝对的死寂。</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