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子感到在钱江艺术中心,太过于文明,太过于规矩了,使得每个钱江人都规行矩步,刻板僵硬,个性得到拘束,激情得到抑制,穿上统一的厂服后,几乎没有男女之分,每个钱江人的精神风貌,也大致都象一个样,成为文明与规矩的奴隶,这很可能还被骄傲称作为钱江艺术中心的企业文化,这该死的企业文化,不甘愿成为钱江艺术中心的文明与规矩的奴隶,真想要尖叫起来,可又实在尖叫不起来,好像尖叫的生理机制,已经退化了,就是想唱唱歌也实在唱不起来了,总感到以前能自然而然做出的一些举动,在钱江艺术中心确怎么也做不出来了,觉得无比悲哀,无比痛心,觉得那才是做为钱江人必须付出的最深刻的代价,好像只要做了钱江人,就是同一类型的人。</p>
来子做为钱江人,表面上还安安份份,规规矩矩,完全跟外界断绝一切关系,但内心却固守着一片天地,根本不把做为钱江人的身份放在眼里,纯粹把做为钱江人的身份,当成是一种人生经验,一种正在扮演的角色。毕竟经历过沧海桑田,怎么可能让钱江人的身份把他吞噬掉,通过这次真正进厂,才强烈意识到,原来他是真的讨厌任何职业化的身份,任何职业都不可能真正改变他的身份,当然不会认为农业也是一种职业,更不会认为农民可以算是从事一种职业的员工。</p>
来子在钱江艺术中心,内心宁静而又孤独,激荡而又傲慢,个性的追求与情感的放纵,反而在某种层面上达到前所未有的强烈程度。头一次真正感到了他的身份,受到来自职业的侵害,迷失自我,而又努力做回自我,瞧不起他做为钱江人的身份,却又要深刻地体验做为钱江人的身份,一切都那么的感受强烈,他又是何等看重这种缘分,何等看重他在钱江艺术中心的故事。</p>
来子在钱江艺术中心是被编排到三厂底漆车间打磨组上班。三厂专门生产的是仿古家私,大致分为木工车间、底漆车间、彩绘车间、包装车间,底漆车间又分为打灰组、打磨组以及贴画组。底漆车间的工艺流程,大致先是经打灰组,将木工车间生产出的原件,进行打灰、打磨、喷漆等,该贴画的,又经贴画组进行贴画,然后再经打磨组,进行更为细致的打磨、补灰、喷漆等,完了移交给彩绘车间。</p>
打灰组与打磨组,并没有严格的区分,工作起来混为一体,都算是在干油漆工的活,都要接触到喷枪、砂纸、刀叉、刀片、灰刀、胶纸等,也都要占用吸尘箱,水帘机等一些共同的材料,工作场地也没有明显的划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p>
打灰组是清一色的男青年,打磨组除以男青年为主,也有少数几位妇女,都来自五湖四海,身份地位,不尽相同,关系复杂。</p>
底漆车间除了有一位车间主任,还有一位调度。打灰组与打磨组分别有一位组长,好像还有几位专门的检验员,普通员工也有分等级,有公开的评级标准,好像有些老员工虽然没有一官半职,但也有不可小视的身份地位。好像整个底漆车间的总人数,也只不过六十几位,却有着如此多的等级关系,由此推及到整个三厂,推及到整个钱江艺术中心,那又会是一个多么庞大的等级关系,真可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小虾,小虾吃泥巴,来子反正是最低一级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啦,脑补去吧,好像员工等级层次越多越显得是正规大厂。底层员工的感受与上层管理干部的感受有天壤之别。钱江艺术中心的故事有不同解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