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2日，金陵。 正在鸡鹅巷秘密办公点忙碌的戴雨农得到了一份陈恭澍转发来的紧急密电。 「常已伏诛，保持静默，老酒」 得到这则密电，焦头烂额的戴老二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自打亲自回金陵汇报老酒传回来的情报，这都好些天了，戴老二都处于战战兢兢的心态，毕竟上面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老酒的那份情报虽然十分重要，东北情报网建立失败的过错却无法抹去，这一点他心里再清楚不过。 这段时间戴老二每天都是如坐针毡，一头扎进工作里半点懈怠都不敢有。 有了老酒的这份密电，算是可以基本确定老酒的清白和忠诚了，很快他就从其他渠道确认了常玉树被暗杀的信息。 给官邸去了电话，没多久侍从室的蓝海情报参谋就来到了鸡鹅巷。 “蓝兄，辛苦你亲自跑一趟，上面怎么说？” 戴老二关掉房门，将早已准备的档案袋恭敬的放在办公桌上。 “潜伏在长春的老酒发来密电，长春副市长常玉树伏诛，我通过上海的渠道已经确认常玉树被刺属实，这是相关的资料。” 看完档案袋里的资料，蓝海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他作为那位的亲戚和学生，属于嫡系中的嫡系，那位要是无法接见带老二，基本上都会由蓝海出面，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那位百分百的授意，对此戴老二心里不会有丝毫怀疑。 “此事既然已经得到印证，你之前对这个老酒身份的疑虑应该能放下了吧。” 戴老二表情认真的回答道：“基本上可以确认老酒之前的自辩，只是巧合出去采买，躲过了徐青松带领宪兵队的围剿，通过对徐青松和常玉树的刺杀两件事来看，老酒应该值得我们信任。” “你是这次行动的实际负责人，如何评判老酒这个人是否对党国保持忠诚是你的事情，我要提醒你的一点，作为管理者，要有不拘一格降人才和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心态，虽然情报工作中对所有人都保持怀疑态度是基本准则，但不要一味的只是怀疑，在适当的时候也要给与一定的信任和肯定，要不然寒了将士们的心，谁还愿意替党国卖命？” 戴老二闻言忽然有一种被点醒的感觉，立定挺胸道：“兄弟明白，回去之后立刻回电嘉奖老酒。” 戴老二一点即透，蓝海很是满意：“老酒的个人背景信息在我这里已经建立了档案，为了保护他的安全，你回去之后将其在力行社的资料全部焚毁，防止敌人潜伏在我们身边的间谍找到他的资料对他造成威胁，东三省如今全部沦陷，他存在的重要性不需要我再多说。” “另外，加紧筹备第二批人员潜伏进入东三省的事情，偌大一个东北，只有一个谍情人员是绝对不行的。” “在办好这件事的同时，我需要你领头组建中华民族复兴特务社，以力行社为核心，增加革命同志会，用以吸收各地机关科长局长及高级知识分子，增加忠义救国会，吸纳社会人员从事情报获取和执行工作，这是我编写的组织机构以及相关人员的任命，全国一盘棋，你可要下好了，别再出现上次那种错误，黄埔的精英每损失一个，都是党国莫大的损失，你明白了吗？” 此言一出，戴老二一直悬着的那块石头平稳落地，忍不住暗暗的吐了口气，总算是逃过了一劫。 接过文件仔细阅读了一遍，戴老二的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这个任务赋予了他极大的权利，同时也给他肩上挑了一副重担。 “学生只是黄埔六期，资历尚浅，这些名单中许多都是学生的学长，学生怕无法胜任这个职位，还请您收回成命，另选资历和能力更合适的人选吧。” 戴老二说的很真诚，看的出来并非是刻意推脱，或者是在玩什么把戏。 蓝海走到窗前背对着戴老二，鼓励道：“不管是六期还是二期，都是党国的栋梁，在党国大业的面前人人平等，哪有什么论资排辈，你是我亲手培养的情报人才，忠诚才是排在第一位的，何况如此重要的情报机构，没有前几期的优秀学员加入，力量是不是太薄弱了一些？” “何况你现在的得力部下，哪个不比你资历老？五期的陈恭澍和赵理君、四期的沈醉、二期的张炎远、黄雍还是黄埔一期，如果只是靠资历来做事，那不是乱套了吗？” “此事不必再推辞，一切由我安排即可，你只需要把我的想法完全贯彻下去就行。” 一句“一切由我安排即可”，如同一根定海神针让戴雨农有了足够底气。 心怀激动和感恩的戴老二双目湿润的立定敬礼，感激涕零的发誓道：“请官邸放心，学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一定全心全意去完成您交代的党国大任，从现在起，学生一手接派令，一手提头颅，决心效死，义无反顾。” 蓝海伸出手在空中压了压：“天将降大任于你一身，可别辜负了上面对你的期望，长春的老酒明日我会签署命令，任命其为力行社长春站站长，领陆军少校军衔，其他的嘉奖你自己看着办吧，以后老酒的所有信息和电文设为绝密，除了北平的陈恭澍和你，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 “还有，潜伏在我们身边的那个‘葵’，希望你尽快找到线索，这个人的存在，于党国如鲠在喉，必须早点将其清理出来。” “是，学生马上回去安排，必不负您所望！” 蓝海点点头示意晚上的会面到此结束，便拿着资料离开了鸡鹅巷。 办公室里戴老二跟打了鸡血似的，就算党国让他做任何事，他都不会有丝毫犹豫。 不仅没有因为东北任务损伤二十九名精英而断送前程，反而授命组建更大规模的复兴社，这相当于给他的事业提了一大步，从此以后再也不用被徐恩压一头了。 能有如此大的机遇，不管是形势所为，还是自己的一片赤诚得到老师的认可，老酒的两次电报算是给了他一个极好的助力，他还真应该好好感谢下这位名不见经传的五期学长。 从上面的态度来看，老酒这个人已经入了老师的法眼，未来可期是肯定的，再加上现在如此重要的身份和所在的位置，只要小心谨慎一些，熬个几年，打开了东北的局面，单是这份功劳，就会让其在体系内部成为老头子倚重的重要人物。 这个时候不给予其最大的帮助，让其成为自己人，绝对会是他的一大损失。 戴老二虽然依旧会保持对老酒身份的怀疑，却不妨碍他笼络这样的人才。 如蓝海所转述的那样，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若是老酒能将另外两个任务目标处决，一切怀疑都能够清除，可以直接将其吸纳为核心人员。 回到秘密据点，坐在办公室里的戴老二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暂时放下了心中所有的事情，独自享受着这一刻独属于他的喜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