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苗也被这变故惊到,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原来高山君和脉望认识? 可“老杜老杜”又是什么鬼? 对了,脉望的前身是蠹鱼。 所以高山君叫的是“老蠹”吧? 相柳似乎看出她的疑惑,就悄悄跟她说:“脉望早些年为了帮助人类,在人间给自己造了个身份,取名字叫‘杜宇’。” 白苗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那他们认识应该蛮久了。 看这事弄的!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早知道是老熟人,就不用费这力气了。 真是失算呀! 再看高山君对管家说:“你先下去吧,这是我朋友,对了,再拿点好酒好肉来!” 管家的下巴差点掉地上。 那眼神仿佛在说:怪不得这么无法无天! 他恨恨地瞪白苗一眼,颇为不甘心地退下了。 脉望也跟大家说:“交给我吧,你们先出去等我。” 白苗很相信他,就点点头带着妖怪们出去。 而后就是漫长的等待时间。 直到卧房门再被人从里面踹开,伴随着刺耳的嘎吱嘎吱声。 众人这才向门口望去。 只见两只妖怪醉醺醺七拐八歪地出门来。 脉望乘坐轮椅,高山君为了和他同步,竟然坐在高度相似的小板凳上,跟他一起往前“走”。 他为了让凳子动起来,跨坐在上面双腿在两侧往前迈步,然后用腰部发力,屁股推着凳子往前拖行。 凳子拖在地上便发出刺耳的声音。 白苗和妖怪们捂住耳朵:“?” 可高山君乐在其中。 就算是这种费力的高难度动作,他竟然能和脉望的行驶节奏保持一致,甚至还能勾肩搭背哥俩好。 白苗和妖怪们:6。 再看他们兄弟俩感情真不错。 高山君搂着脉望肩膀:“有什么……需要!就……跟哥说!” 脉望口齿不清:“靴靴哥,你能不能……先把那个登山猪还给我?” 高山君大手一挥:“拿去……拿去!那本来……就是!等你来拿的……” 脉望眼泪汪汪:“呜呜呜……哥你太好了!哥!” 高山君很爱听这话,回到卧房就把登仙珠取来,直接塞给脉望:“客气啥呀,都哥们!” 脉望拿到珠子赶紧交给白苗保管,然后继续招呼高山君:“再喝两盅啊!” 高山君兴致也高:“肘!” 脉望搭着他的肩膀回房去:“不醉……不归!” 白苗直接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仙君呐,都喝成这样了,还能记得正事!” 妖怪们:“……” 管家很快黑着脸走过来:“各位尊贵的客人,请随我去卧房休息吧!” 白苗揶揄它:“诶,管家换妖怪啦?怎么这么客气呢?” 管家把牙齿咬得咯吱响:“要不是大夫让我好好招待你们,我早把你赶出去了!” “哦,”白苗拉着长声,语气十分欠揍,“那你这招待得不太行啊,连微笑服务都没有,难道你们这流行龇牙服务?” 管家猛吸一口气,拳头缓缓捏紧。 过了会,它似乎想到什么,泄气地松开拳头,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几位客人,这边请!” 白苗哼起小曲儿: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过了会,大家都在卧房安顿下来。 白苗有些不放心脉望。 虽说他和高山君认识很久,但过往的经历告诉她,朋友并不完全等同于安心可靠。 再加上登仙珠被盗还没查出是否和他有关。 所以防人之心不可无。 白苗招呼开明:“你随时看着脉望那边的情况,如果有什么异常,咱们好及时过去。” 开明会意:“好的主人,你放心交给我吧。” 然而脉望和高山君喝到凌晨才散场。 期间什么异常情况都没发生。 脉望回来变成一卷头发,又把自己编成小帽子,躺到白苗头顶呼呼大睡去了。 白苗感受着头顶几乎微不可察的重量,这才放下心来。 再看相柳眼疾手快拿走帽子,直接戴到自己头上。 白苗警惕:“你干嘛?” 相柳理所当然:“我这不是替你分忧嘛,主人~” 白苗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某蛇可从没叫过她主人。 虽然他语气不正经显然是在整活,但她听着就是有点心慌。 怎么?难道他以后要走磨人的小妖精路线? 噫……太可怕了! 白苗想到这,默默跟他隔开距离。 而相柳嘴角就快翘上天去,因为成功把她和脉望隔开了。 这次和前世不同,副本里的第一夜安然度过。 等脉望重新清醒过来,已经是副本第二天的晌午。 他一看自己在那条恶蛇头上,几乎是弹射起步飞到水盆里,把自己彻彻底底洗了十多遍才变回人形。 相柳满脸问号:在我头上睡觉还委屈你了? 真矫情! 白苗没注意到这俩暗戳戳在较劲。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副本任务完成了,登仙珠也拿到手了。 就差打听当年脉望的事情,顺便再考验一下高山君的妖品,看看是否收他回家了。 至于如何考验,她打算从门外的病人入手。 之前白泽给的资料足够详尽。 白苗得知那些病人是高山君的执念。 在他还是一只羊的时候,它的主人常年患病,却把它养得很好。 所以他修炼成人形,还感念主人的养育之恩,就化作大夫回来为他治病,把他治好还成了村里的名医。 高山君被村民爱戴忘乎所以,却在一次醉酒后酿成大错。 他不小心现出真身,别人才知道他竟然是一只羊,而如今已经修炼成妖。 村民对他的拥护瞬间化为恐惧。 他们觉得妖怪的本心一定非常邪恶,就算为他们治病也是有所图谋。 那之后,村民联合起来想把他赶出村子,怕他报复又改变主意,想要直接把他杀死。 他们查出高山君是谁家走丢的羊,竟然逼迫他曾经的主人杀死他。 他主人本来想保他,却被失去理智的村民打断了腿。 因为这件事他开始怨恨高山君,问他为什么不能自己去死,没看见他都因此瘸腿了吗? 高山君绝望了,只能陪他们演一出戏,让主人“杀死”他。 然而他的主人做完这些,还是被村民们赶到后山去了。 然后那些人把“羊尸”肢解煮熟,酣畅淋漓地吃了一顿,来庆祝他们消灭妖怪,成功保卫了他们的村子。 高山君不明白为什么本来好好的,只是因为他是一只羊怪,就要遭受无端的猜疑,以至于“惨死”才能安抚人心。 于是他在自己的妖怪领域中,把所有村民病人,还有后山的守门人,都塑造成羊的样子。 这样大家都一样,就能够和谐相处。 他们还能来找他看病。 生活还能回到最初的样子。 他在这里欺骗自己,甚至很多时候借酒消愁,来忘记那段最痛苦的日子…… 白苗再读到这段故事,心里像被压了一块大石头。 她知道高山君本心不坏,也曾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妖怪。 可他遭受过那样灾难般的打击,也不知道现在的心态如何。 所以白苗打算去做学徒,看看他对病人的做法,之后一切再做定夺。 恰好高山君再次出诊,白苗就去祠堂帮忙打下手。 大夫开药方的时候,她随口抱怨道:“我看门口那些病人无理取闹病得不轻!” 高山君无比赞同:“嗯,他们就是那样的。” 白苗看了眼他正在写的药方顺着说:“既然病得这么重,那要不我给他们换个方子吧?保准药到病除!” 高山君有些兴趣:“你也研究过医术?你想怎么换?” 白苗拿过纸笔,大手一挥写下几味“药材”:花椒、八角、茴香、肉桂…… 高山君的表情逐渐崩坏。 “活菩萨见多了,活阎王倒是第一次见!照你这样开方子哪是药到病除?是药到命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