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初衷如何——甚至就连道歉,都无法解释分明,最多用谎言敷衍填补。</p>
李雨升连叹气都觉得没有资格,低着头转身离开了。</p>
晚上李雨升与李父喝酒吃饭,鹿明烛全程待在李雨升的卧室里没有出来。</p>
怎么说都有点没礼貌的举动,李父不是很介意,李雨升则压根没有想到这一层,且如果真的要仔细琢磨,抛开“辈分”不谈,以两个人的岁数,还该是李父去给鹿明烛问好,怎么想怎么有些滑稽。</p>
父子两个没有喝多,不过小酌,故而说话声音也低小。李雨升将自己这些年攒下来的十万块钱全给父亲留下了,推诿之间说了些没有营养的话,而母亲的黑白照片和灵位就摆放在玄关,前面还是鹿明烛下午上的香,弯弯绕绕地散发着松散的味道,照片上的人始终微笑着,和蔼地看着自己生前最为熟悉的一切。</p>
隔天李雨升和鹿明烛起得早,天还没亮。李雨升给鹿明烛裹严实了便先往外走,鹿明烛跟在后面,与玄关处李母的照片对视了一眼,飞快地掏出一个白色的信封来,放在了供果盘边,而后若无其事地走出房间,快速带上了门。</p>
两人骑上了李雨升新买来的电动车,鹿明烛坐在李雨升身后,吹着被月色照了一晚上的凉风,心中无念无想,只是静静感受着李雨升身上漫溢而出的悲伤,轻轻靠在了李雨升的后背。</p>
田间无旁人,李雨升将车停好了,率先朝着母亲的坟墓走过去,鹿明烛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看着李雨升在墓碑前站定、跪下、点香、磕头,瞳孔里一抹灰色闪过,旋即恢复黑白。</p>
李母的坟前摆着干净的果子,上面没有鸟儿啄食的痕迹,一看就是李父昨天刚带来的,墓碑上没有一点浮土,不需要李雨升再擦,李雨升便只是安静地跪着,看着母亲的墓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p>
鹿明烛在李雨升背后站定,陪着李雨升沉默了一会儿,见李雨升稍微朝着自己的方向侧了侧身,听他开口道:“之前女魃和我说过,如果我死了,你会自己活很久,答应和我在一起,就相当于提前知道自己一定会承受这种痛苦了。那时候我还没什么体会,现在……倒是明白点了。独自活着是个坎,可能我现在感同身受了。”</p>
鹿明烛没有回话,李雨升转过脸去,嘴角挂着一点寡淡的微笑,用尽量轻快的语气问鹿明烛:“哎,小美人儿,上辈子我死了以后,你把我埋在哪儿了?有空带我去看看,我也祭拜祭拜我自己个儿。”</p>
“……”</p>
李雨升半开玩笑似的说了这句话,鹿明烛的瞳孔却缩了缩,将头偏开,李雨升没第一时间追问,鹿明烛便当他不计较,看李雨升要起身,上前一步扶了一把。</p>
两个人并肩站在李母的坟前,鹿明烛想要收回手来,但被李雨升抓在肘间握住了,他望着李雨升,李雨升则垂眸看着母亲的墓碑,什么都没有说,却也没有放手的意思,像是一种无声的表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