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可以被腹鬼活活折磨致死,但绝对不可以被鹿明烛杀死,哪怕鹿明烛这样做也能算是“给他个痛快”。刚刚杀掉黄鼠狼的时候,李雨升的表情就十分不好,那种好似在看刽子手、看屠夫杀手的眼神,那种冰冷且戒备,甚至有一丝恐惧的神色,鹿明烛不想在李雨升脸上看到第二遍。</p>
他思量间同李雨升一道走回了家门口,李雨升进去取车,鹿明烛便站在门口,取出了朱砂膏来,先在自己的左右掌心迅速地各自画了一个小型法阵,等到李雨升骑着车过来了,又叫李雨升将手掌贴靠胸口竖着,在李雨升的掌心里写上了三个叠在一起的字,最后长长的一竖,直划过李雨升手腕上的串珠,在上面留下了一点朱砂的丹红。</p>
李雨升老实地待着任由鹿明烛写好字,翻过手掌看了看,另一手将头盔递给鹿明烛,打趣道:“要是我在桁市的时候没和你发生关系,现在是不是能用我自己的血来写,还更有用点?”</p>
“现在后悔也晚了。”鹿明烛戴上头盔,坐到了电瓶车后座上,压得电瓶车向下一坠,再加上李雨升本就不轻的分量,可怜的小车车胎都瘪了三分之一。</p>
“后悔什么,后悔那几天干得太少了,早知道你清醒之后连嘴儿都不能好好亲,当初我就算腰子废了也得把这辈子的都干够本。”李雨升嘿嘿笑了两声,打开前灯,拧动油门,载着鹿明烛向坟地的方向驶去。</p>
乡间的路总是颠簸的,更何况坟地在山里,要走狭窄且崎岖的小路,鹿明烛捂着自己还没好利索的腹部,隐约感觉就像这块脏器内被锤进了个巨大的铁钉子,在腹部侧方搅合。倒是说不上多痛——他早就没有什么痛觉——可是碍事又难受得很。</p>
电瓶车驶过纵横的田地,吹起带着草香和尘土味道的风,鹿明烛一手攥着李雨升腰间的衣服,望着四野笼罩下来的夜色,默默地眨了眨眼,让双眸恢复了黑白。</p>
道路两边时不时出现的死状凄惨的鬼魂旋即全部不见,只留下沉寂在月光下的旷野,车辆不断发出被颠起又挤压的声响,鹿明烛微微倾身向前,侧过头将脸颊贴在了李雨升的后背上。</p>
有头盔阻碍,贴得不严实,鹿明烛后知后觉李雨升的安全意识很好笑,哪有给手眼通天的鬾鬼戴安全帽的,自己也是好笑,居然就这么顺手地接过来戴在头上了。</p>
想着,鹿明烛摘掉了头盔,立即有风吹进发丝之间,但在靠上李雨升的后背之后,便吹不到风了。</p>
如果他们不是正在前往坟地,这一段深夜奔逃的路甚至堪称浪漫,鹿明烛微微仰起头来看天上的月亮,脸因为车子颠簸而蹭在李雨升的背上,很快将鬓角的发丝蹭得杂乱,毛茸茸地炸了起来。</p>
一切都很好、一切都很安静、一切都……</p>
“啊!啊——!!有鬼!有鬼——有鬼啊————!!!”</p>
远处撕心裂肺的声音传过来,李雨升给了一下刹车,车速略微减慢,鹿明烛的双眼也瞬间变成灰色,望向声音的来源:</p>
只见一个样子看上去万分狼狈的男人,肩上还扛着一杆钓竿,在不知谁家的地里又蹦又跳,直朝着路的方向,该当是见到了李雨升的车灯,向着李雨升和鹿明烛的位置,一边招手一边狂奔而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