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雨升面无表情地与老者对视片刻，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符纸来。</p>
那老者竟然尖声尖气地笑了几声，双手动了动，腿蹬直了一些，这下总算到了李雨升腰部的位置，重复着问道：“您看我像人吗~？”</p>
“你都看见我掏出符来了，还不知道我什么身份，敢接着问我讨封？”</p>
李雨升斜睨了老者一眼，符纸在眼前比划了一下，老者登时又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一张嘴大大地咧开，露出犹自带着无数血丝的獠牙来。</p>
“你这种程度的小道士——都不够本仙塞牙缝！”</p>
老者一面说着，一面将双手向上伸直，手肘却依旧蜷曲着，双眼瞪得极大，好似下一秒眼珠子就要掉落出来，李雨升忙将手中的符纸甩向他，没成想竟然被大风吹散，于半空中“轰”地一声燃烧成了灰烬。</p>
与此同时，老者脚下的影子也向着李雨升的方向变大、深长，那影子细长且满布绒毛，明显不是个人影，李雨升皱着眉后退几步，蹲下身反手一张符拍在影子上，那影子却好似有什么吸力一般，紧紧嘬住了李雨升的手掌。</p>
“看你还有几分补，不如就带回去给孩儿们吃了罢！可笑、可笑，本仙竟然会怕你——？”</p>
“那你怕我吗？”</p>
一道平淡却带着寒意的声音蓦地响起，李雨升精神一阵，还没来得及喊鹿明烛的名字，登时身后刮起一阵大风，几乎飞沙走石让他睁不开眼，李雨升抬手去挡，忽而意识到自己被影子吸住的手不知何时能动了。</p>
他听见自己身后发出如同魔鬼咆哮一样的空音，身前则是好似被撕扯成无数断续片段的尖叫声，然而大风让他睁不开眼睛，直到突然间所有动静消失。</p>
天地之间阒静得甚至有些突兀，李雨升慢慢地睁开眼、慢慢地放下手臂，眼前已经没有讨封的黄大仙，只留下一个破烂到稻草都变得支楞八叉的帽子，上面还带着仿佛泼出来的一片血迹。</p>
李雨升转回身，看到的是满眼灰色、比起人更像是鬼魅一般的鹿明烛。</p>
——然而在这种时刻，这种应该毛骨悚然、惊惧颤抖的时刻，李雨升想得却是晚饭之前，看到鹿明烛睁开眼的样子。</p>
他记得——李雨升记得很清楚，在与那双懵懂混沌的眼睛对上的一刻，自己有多么害怕会看到鹿明烛张开嘴，有多么害怕会听到鹿明烛叫他：“先生。”</p>
![姐姐好凶[七零]](/wap/nocover.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