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不可能的可能

霎那间，气氛尴尬至极。 好巧不巧的，舞台上出演的小品抖了个包袱，全场发笑，像极了在嘲笑此时面面相觑的两人。 薛斓无语，她只在小说里见过男主因为突发意外赴约迟到了的，却没见过女主通知消息通知错了的。 要搁在以前，战场上谎报军情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但眼下木已成舟，说什么也来不及了，哪怕没有那个颜枫看着，过一会陈夕也得直接上场了。 只是…… 薛斓看着少女那犹犹豫豫，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开口：“夕夕，你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现在已经确定他不会来了，你该不会还想把节目还往后延吧？” 陈夕不说话，只是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见状，薛斓也只好无奈的耸了耸肩，叹息道：“行吧，反正我也已经和负责人那边说了……不过要我说你还是按照原先的计划上场，毕竟也联系不到他，与其在这傻等着不如早点演完早点结束……” “不会的……”陈夕摇了摇头，抱着肩膀的手掌紧了几分：“他不会不来的……我相信他……” 时间飞速流逝，转眼间就要到陈夕登台的时候了，这一次在幕布后方偷看观众席的人换成了薛斓，而即将登台的主角则坐在后方的位子上，抱着怀中的吉他，沉默不言。 舞台上的声音有了短暂的停歇，这意味着又一个节目的落幕，同样意味着，她该上场了。 负责人步入后台，连续几个小时的劳作让他看起来有些疲累，但还是扯着嗓子喊道：“11号！11号节目准备开始了！” 薛斓听见声音，扭过头在人群中寻找陈夕的影子，却见对方已脱下肩上搭着的风衣，露出那一身洁白的纱裙，怀抱吉他，如同天使般登上阶梯。 “夕夕！” 居高临下，那位天使仿佛睥睨众生般瞧了她一眼。 大概是因为她今天真的过分美丽吧，这一眼让薛斓甚至都有了几分心间的悸动，她深吸口气，朝着对方喊道： “夕夕！加油！” 陈夕唇瓣轻抿，点了点头，随后迈着自信的步伐，步入舞台。 一身纱制白衣遮掩住那窈窕纤细的身材，左胸前佩戴的银色胸针让少女给人的感觉里多了几分高贵圣洁，外披坎肩，将那光滑白皙的美背陷溺于朦胧之中，长裙及地，下方堪堪露出的半截小腿却泛着明亮的辉光。 脚步优雅，行走间带动着裙摆飘飘荡荡，她抱着颜枫的那把吉他，彷如仙子般缓步入场。 没人鼓掌，因为观众席上的所有人在少女出场的那一刻便彻底惊呆了。 她的美，足以令人窒息，哪怕平时不加装饰也已是惊为天人的程度，更不要提今天为了上台所化上的清丽淡妆了。 气质出尘，翩翩若仙，几乎所有能想象到的笔墨用在她身上都不过分，只是…… 独那一双眸子，却冷的像是毫无感情般。 上台，鞠躬，抱着吉他入座，全程场上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敢打破这美好的氛围。 聚光灯照在少女的脸上，像是一片孤寂的月华，单人独奏，更是将节目效果拉到最满，此时，已无人再去在意她的弹奏如何，光凭这一幕，她就已经是本年文艺汇演的无冕之王。 玉指轻动，琴弦奏响，曲调稍显悲凉。 ——《未闻花名》—— 少女眉头微皱，将全身心融汇进乐曲之中，怀抱吉他，只霎那间便将整个舞台化为了自己的主场。 台下，薛斓已出现在了观众席中，将鼓励的目光投向陈夕。 耳边响起些许议论声，那是刚刚下台的小品节目演员，他们彼此相视，苦笑了下，眼中的无奈显而易见。 陈夕自然是察觉不到，可薛斓却看的真真切切，不由得嘴角咧起，笑容洋溢。 台上，少女仍在弹奏着乐曲，视线偶尔飘向台下，大概能看到好友的眼神，她不由得轻笑了下，按下和弦…… 乐曲进行到一半，忽的暂停。 全场人仍沉浸在余音之中，些许反应快的观众不由得感叹这恰到好处的停顿，甚至没人注意到，其实这根本就是演奏者主动中断了自己的曲奏。 凝视着，期盼着，如同幻梦般不可能的可能…… 那个男人出现在了会场入口处。 他满头是汗，喘着粗气，像是刚刚进行过剧烈运动一般，此时正看向舞台与少女两人四目相对。 颜枫缓缓站直身子，双腿分开，撑着腰，露出一个浮夸的笑容，接着隔空朝着舞台上的陈夕伸出手臂，比了个大拇指。 少女笑了。 那一瞬，宛若冰莲盛开，好似雪山消融。 只一个眼神变化，就让她浑身上下的气质彻底改变。 如果说方才的陈夕是不染尘烟的冰山女神，那此刻的她就是一朵肆意盛放的玫瑰，只为一人盛开。 然而这样的美好却只持续了不到半刻。 只见台上的少女先是深呼吸了一下，接着目光坚定，扬起头，紧盯着远处观众席上的男人。 玉手蹁跹，演奏继续。 可几乎所有人都能听出来，明明是一样的曲子，前半段与后半段的曲风却差了不止一点半点，演奏者就好像是在刻意证明着什么，曲调越发躁动，越发激昂…… 万众瞩目之下，她竟然…… 弹错了！？ 前半段那么完美的演出，找不出一丝一毫的问题，可后半段居然出现了如此重大的事故，并且还不是一小个和弦的按错，而是整段…… 可她依旧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场上的观众很快便从那乐曲中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令人难以想象的是，此时的少女弹奏的居然是她自己改写版本的曲子！ 节拍骤变，曲调离合，这已不能再说是一首曲子的改编之作，更不如说，从第一次变奏开始，就已经成了独属于陈夕一人的吉他曲！ 未闻花名本该带着悲伤的曲调，可现在却染上了些许增添进来的悠扬音节，让本该希冀重逢的后半段悲凉成了再度相遇的喜悦。 陈夕眸光一闪，在观众们震惊的注视下，竟又一次主动打乱了自己的节拍，聚光灯下，此时的曲调早已没了丝毫悲伤与忧郁，反而带着一种欢快的喜悦…… 乐器是不会说话的，但所有人却都能从中听出，那弦音震颤中凝结而成的字字依恋。 曲调越来越高昂，节拍越来越紧凑，而后却在情绪爆发的最高点之时戛然而止！ 全场寂静，鸦雀无声。 额头上满是汗水的陈夕展颜一笑，看向台下的观众席，也看向那个同样笑着的男人。 左手指尖再度覆上琴弦，曲调重回，却不显忧伤，有的只是淡然，像是两个人经历了无数次波折之后的日子，平凡且幸福。 随着最后的尾音落幕，少女起身，向着场上的观众们鞠躬谢礼。 送走她的并不是掌声，而是男人欣慰的笑容，和那份表明爱恋的决心。 陈夕下台，观众们后知后觉，彼此相视一眼，随后…… 掌声雷动，经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