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少女的心思

水雾，肌肉，棱角，眼眸。 陈夕在沉迷的上一秒被残存的理智拽回了现实。 此时距离放学，刚刚过去一分钟。 少女看着不远处其他来接送大学生的车子，不由得暗自叹息，想起男人那样健硕的身材，却一直骑着台小号电动车，像个硬要玩小号碰碰车的大人，忍不住痴痴傻笑起来。 转念间，她又想起了那天的雨，那是她第一次搂住男人的腰，传来的感受是那么温暖，那么富有安全感，甚至比冬日里的被窝都要舒适几分。 而此时，距离放学也才只过了两分钟。 陈夕忽然有些没来由的失落，大概是看到有情侣路过吧，那一对男女身高差的很大，活脱脱一只领着兔子游荡的老虎，给人以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感。 这只是其他人看到的，而陈夕所留心的，更多还是那两人脸上洋溢的笑容。 不知怎的，她的视线开始逐渐模糊，那个女孩的面容变得越发熟悉，像是镜中的自己，而那个男人的长相也开始逐渐变化，成了…… 霎那间，理智重回脑海，陈夕方才清楚自己刚刚在想什么荒唐的事情，连忙拍了拍脸蛋，叹息一声。 少女低头看了眼腕表，距离放学，时间已过去三分钟。 原来时间流逝的这么慢吗？也才三分钟，她却觉得像是过了三个小时那样长。 少女望向远方道路的尽头，他依旧没来，真奇怪，她明明清楚对方这么快是赶不到的，为什么还会想要去看上两眼呢？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陈夕的视线里也多了一丝血染般的红。 不知怎的，脑海中忽的想起中午薛斓问她的那些问题。 一抹红霞飞上脸颊，不知是落日留下的告别诗，还是少女无声的告白语。 此时已是放学四分钟后。 忽的，陈夕耳边响起了一道温柔的声音： “小夕，你要知道，妈妈已经为了家族，被迫失去了自己的幸福，你一定一定不要再走妈妈的老路，明白吗？” 出乎意料的，少女眼中并没有所谓的喜悦或是依恋，只有一丝诡异的寒光。 因为她知道，那只是妈妈极少数时间会对自己说的话，大多数时候的她，是个被逼疯的疯子…… “滚！看见你就心烦！” “哭哭哭，哭什么哭！？这么会哭，不如先去给你那还没结婚就死了的爹去哭丧！” “看见你那张脸我就恶心，陈家的杂碎，你和那些人都一个样！” “滚啊！滚啊！你们都一样，一样都是没有感情的家伙！都是怪物！怪物！” “……” 过往的记忆太过令人窒息，陈夕却只是习以为常，低头看了眼手表，果然，快了两分。 已经六分钟过去了……他还是没来接自己吗？ 陈夕再次抬头看向远方，依旧没有瞥见那个身影，眼神恍惚间远处竟现出一双人影。 男人一身西装皮鞋，打扮的英俊帅气，而她身旁的女人则身穿婚纱，由内而外的散发着成熟魅力。 她们在向她微笑，向她走来。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两人的脸，越近就越清晰，越清晰心就越慌，终于，她看清了。 男人是颜枫，身旁的女人……是顾倾。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陈夕分不清里面到底夹杂着什么，但她能明显感受到的是…… 愤怒。 若是可以，她定会幻化为一头强壮的母狮，扑上前去，将那个胸大无脑还喜欢傻笑的女人按在地上，彻底撕成碎片，即便是下一秒被猎枪击杀也无所谓，她一定要她死！ 理智回归，陈夕被自己那疯狂的念头给吓了一跳。 她慌乱的看向周围，唯恐心声会被他人听见，见无人有所反应，她方才长舒口气，看向手表。 时间距离放学，也仅仅过去了八分钟而已。 他怎么还没来…… 陈夕有些打蔫，今天的她实在是太奇怪了，只要闲下来，无时无刻不在胡思乱想，而现在的她居然考虑起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颜枫会不会不来接自己了？会不会……在路上出了事故？ 少女心头一紧，下意识摇了摇头。 他那么壮实，人又那么好，一定不会出事的，况且现在才只过去了八分钟而已，他平时从公司骑到大学怎么着也得要十几分钟，一定只是自己想多了…… 九分钟……十分钟…… 这一分钟的度过堪称煎熬。 前面诸多问题一一浮现脑海，陈夕的内心开始焦躁不安，生怕颜枫在路上会遇到什么危险。 她看着远方，好似一位祈祷丈夫出海能平安归来的贤惠妻子，虽然她自己并未察觉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终于，在一遍遍不安的祈祷中，那个身影出现了。 即便身下骑着他那不算高贵的电动车，表情带着疲惫，双眼因风息而故意眯紧，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滑稽，他在陈夕眼中也比童话中骑着白马的王子更为帅气。 陈夕笑了，嘴角因不常作出这种表情而略有僵硬，但她并不在意。 向前，向前，迈出的步伐越发急促，脚步声也成了乐曲的鼓点，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甚至跑了起来。 脸上是洋溢的笑，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马尾长发随风飘荡，悠悠晃晃。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冷冰冰的陈夕，也不再是什么招惹祸患的扫把星，更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冰山女神。 她只是小夕，他的小夕。 陈夕好似发泄般跑着，跑着。 街边的人们向她投来惊艳的目光，毕竟，没有人会对青春时期的绝美少女有任何抵触情绪。 路过一片玻璃窗，上面倒映出少女的面庞，她用视野余光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是那么漂亮，那么像…… 少女的瞳孔骤然缩紧，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一怔，步伐稍显紊乱。 前进的速度被放缓，奔跑成了行走，每一步，嘴角的笑意就向下收敛几分。 两人相遇之时，陈夕已恢复了平时冷漠的模样，看着眼前的男人，沉默不言。 “怎么自己出来了？”颜枫自是不知少女的心境变化，只是笑了笑，拍拍身后的座椅说道： “走吧，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