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体面

崔明楼对很多事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或许说无所谓也不是那么的确切，应当说，他对许多事都是漫不经心的，总是带着几分置身事外的看热闹的感觉，哪怕是这次对冯尧的事，他已经算是上心了，否则也不可能去专门想法子来做这一场戏，让冯天佑自己说出真话来。 可冯天佑这个掐陆明薇脖子的举动，彻底让他愤怒了。 他一把攥住了冯天佑的衣襟，狠狠地将人给提熘起来之后，又攥住了冯天佑的咽喉。 冯天佑痛的人都要崩溃了，正捂着手肘痛哭，又被崔明楼掐住了喉咙，顿时连呼吸都呼吸不过来，立即便下意识的举起自己那只还没受伤的手去拍打崔明楼的手。 可崔明楼毕竟武功高强，这些年更是进了锦衣卫之后勤于训练，哪里是他能打得动的，一时之间，冯天佑连脸色都开始青紫了。 冯夫人摇摇欲坠，她心中又惊又痛，刚知道真相的时候，也是真的恨不得能够杀了儿子给女儿报仇，可真当亲眼看到崔明楼的手越来越紧，看到冯天佑已经呼吸困难随时都像是要断气了，她又纠结的哭着求崔明楼手下留情。 这大约就是作为一个母亲的无奈和取舍，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承受不住再亲眼看着另一个孩子的死亡了。 崔明楼面色冷酷，根本没有听见冯夫人的呼喊，他满心满眼想的都是之前冯天佑冲向陆明薇时候的疯狂。 他答应过护着陆明薇，也在唐晚舟跟前说的信誓旦旦，可现在却差点儿被当面打脸，真是让他恼怒之极。 还是冯尧特意看了陆明薇一眼之后急忙上去拉开崔明楼，压低声音说：“殿下，无谓为了我把事情闹大！” 崔明楼跟冯尧的关系是私交，可今天若是他杀了冯天佑，哪怕是有冯采薇的事情在前，也不会让冯家心甘情愿的闭嘴，事情一定会闹大的。 只是，能够让向来冷静自持，凡事都带着几分观望的崔明楼如此愤怒，他不由得再侧头看了一眼陆明薇，心中有了猜测。 陆明薇被摔得有些发懵，捂着后脑勺觉得耳朵有些痛，咳嗽了好一阵，把脸都给憋红了，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邹盛和老郑都是跟出来了的，刚才崔明楼不出手，他们也一定不会让冯天佑好过，可崔明楼出手了，而且还那么迅疾又果断，他们总不能再冲过去做什么，只能去找冯家的人要了水，忙着递过来给陆明薇漱口。 好在冯家带的东西齐全，陆明薇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水，觉得自己的指尖都冷的厉害。 崔明楼已经放开了冯天佑，可心中到底是不能够消气，伸手将他拉到跟前，左右开弓的打了他几个耳光：“混帐东西！我看你不仅是丧心病狂，还目无王法！” 他几个巴掌下去，冯天佑的口鼻都出血了，看上去狼狈又滑稽。 冯老夫人只当作没看到。 若是之前还能说是家事，勉强让崔明楼走，可现在冯天佑朝着崔明楼的人动了手，那事情的严重性就又不同了，崔明楼的脾气人人都知道，这不是个能受委屈的，闹大了，这件事对冯大老爷的仕途简直是灭顶之灾。 她不由得更加恼怒冯天佑的行径，亲自过去给崔明楼赔礼。 她到底是跟韦太夫人一个辈分的人，身上也有一品的诰命，崔明楼倒是没有给她脸色看，只是怒气难消的说：“老夫人，有些话哪怕是你们不想听，本王也要说了！这样的人，狠得下心杀妹嫁祸，被揭穿之后竟然还敢当着本王的面对本王的人动手，你们冯家若是一味包庇，迟早是祸害家门的！” 冯老夫人闭了闭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是脑子十分清醒，抿着唇点头:“是，谢过殿下的好意提醒，也请殿下给我们一点体面。这件事，的确是莫大的丑事，闹出去，事关家族脸面和前程” 她心中难受，忍了忍，才继续说：“我们一定不会姑息纵容，只是这件事，还请殿下给我们一个面子，让我们自家私下处置，不管怎么样，我保证，绝不让他逍遥法外，也绝不会让阿尧受一点儿委屈！” 冯老夫人的姿态的确是放的很低，说的话也很公道，崔明楼的心情略好了些，见冯尧在边上冲自己点头，便冷哼着扔下了冯天佑，意有所指的看着冯夫人：“这样的草包怎么可能有那个脑子杀人之后还将人证都准备好，栽赃陷害做的这么妥当？先不说他的这自大的心思是如何被纵容出来的，便是看他这行径，冯家也该要惊醒了，要知道，如今京中几个豪门世家是如何败在不肖子孙上头，这可是都有前车之鉴的！” 他提醒冯老夫人：“老夫人也说事关家族前程和脸面，本王看在冯尧的面子上给您一句忠告，祸起萧墙，可别不当回事！” 这是提醒冯老夫人和冯夫人，光凭冯天佑这个没脑子也没能耐的东西，这件事他一个人是做不成的，应当是还有人在背后指点，或者说是挑拨-----光看事发之后冯天佑这副怂样就知道了，他压根就是个废物，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 冯夫人一下子就攥紧了拳头，指甲都已经陷入了掌心里，心里忍不住暗恨自己一直都对冯天佑纵容，又总是跟他说些不上进就会被冯尧抢走一切的那些话。 若不是这样，说不定冯天佑不会想到这样的法子，更不会误入歧途。 只是，一切都已经成定局了。 冯老夫人忍着心中的惊季，朝着崔明楼心悦诚服的道了谢。 崔明楼摆摆手，跟冯尧说了几句话之后，便转身去找陆明薇。 哪怕是冬天的衣裳厚重，陆明薇这回也仍旧是吃了不少的苦头，见陆明薇面色苍白，他脸上的表情忍不住阴沉了几分，心里有些懊悔让陆明薇来这里了。 分明也有其他的法子可以逼迫或是诱导冯天佑说出真话的，这人那么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