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予失神的躺在暖霁殿上的床榻上,一盆盆的血水被端了出去。 两个月前,林府已经开始修缮,那一日,是她第一次回府祭奠兄长的日子。 她跪在和光阁的蒲团上,轻抚小腹,目中含泪,“哥哥,今生我已觅得良人,还有了他的孩子。我会争气些,多生养几个,将来若他应允,我会挑一个男孩回林府继承家业。” 离开 的时候,她与南安王李寒星擦肩而过。他作为兄长挚友,竟然也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和她同一天祭奠兄长。 因为身份的不同,卿予只与他远远的福了下身,算作示意。 没想到,才登上马车,她腹疼难耐,血流不止。 与阿梧 的第一个孩子就这样保不住了。 而随后太医做出诊断,说流产原因是太子妃因为忧思太过,是以母体孱弱。 李皓宇那一日明显极为不高兴,他不明白,为何嫁了他,卿予还会忧思太过? 而卿予只觉得愧疚。 她记得诊断出有孕时,他欣喜若狂,隔着衣衫不断亲吻她的小腹,得意的说,“还是我下手快。予儿的肚子也比六王嫂争气太多了。” 而今再度小产,卿予甚至都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那道月白的身影,还没踏入暖霁殿的门槛,卿予就忍不住哭着向他道歉,“阿梧,是我不好!” 她不仅愧疚,还有无边的惶恐与害怕。她怕没有了这个孩子,他更不会要她了。 而李皓宇黑着脸,杵在她的床头,良久一言不发。 \"你缘何这般无能,缘何就不能护住我们的孩子!” 最后,他心火难耐,扔下这一句斥责,吩咐下人好好照顾太子妃,就再也待不下去。 后来,丽雅身死,卿予等来了更大的灾祸与悲痛。 携着娟娘途经小花园时,听到有长舌的仆妇在嚼舌根, “那日太子妃哪里是失足,分明是被夏红推进太液池去的。丽雅公主点着红烛,夜夜等着殿下。可夏红却撺掇太子妃行这些不入流的手段来争宠!这下好了,内庭捉了夏红去审问了。” 卿予慌了,为何要捉她身边人,她竟然不知? 而夏红到晚间被送回来的时候,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 才喂了几口参汤,夏红人就没了。 娟娘哭得快昏厥过去,口里喃喃问,死的为何不是她,至少她是十五年前被林府收养的一个孤儿。而夏红在这世上还有老娘与兄嫂。 “把缇香处死,直接仗杀。” 缇香是丽雅身边的贴身女使,也是流言纷纷的幕后推手。 卿予冷冷的下令。 她的手还没染过血,可她再不会有少时的懦弱。 这一次,她保不住夏红,她再也不能在她身边了。她记得林府被查抄,只有夏红跟着她。她后来被关在东宫中,孤独,害怕,仇恨,痛苦,是夏红一日日照顾她,安慰她,陪伴她。 以后,身边的人,她都要守护住。 几日后,李皓宇命人把李煦送到暖霁殿来,要卿予承担起教养皇孙的责任。 “以后林娘娘就是你的母妃。你看,这是你母妃为你准备的宝剑,小马驹,……” 娟娘牵着李煦,温声对他说。 卿予也伸手去抱他,突然间李煦手中白光一现,他竟然用刀来伤她。 “我恨你,你就是抢走我父亲,让我母亲伤心的女人。” 而温铁君上前,一瞬间煦儿的手脱臼了。 这才四岁的孩童,又如何能知道这样的话,不过背后有人挑唆罢。 “把伺候煦皇孙身边的人都换了。让崔姑姑仔细重新派人。” 无奈之下,她把煦儿送给皇后身边去养。 “你为何把煦儿送到母后那里?你给孤一个解释?” 他沉沉的眼眸看着她,语气里虽然淡然,却有些诘问的态度。 “阿梧,我想更好照顾你。我与这个孩子,也需要更多时间相处。” 李皓宇嗤笑一声,“是不是煦儿记到你名下,会占了嫡长子的位置?丽雅死了,不会有人来与你争抢了,你不必日日夜夜围着孤身边打转。 “阿梧,我想要属于我们之间的孩子。” 卿予单纯的想,或许这样,才能化解他们之间的隔阂,慰藉他丽雅身死的伤痛。 此时,皇后身边的崔诺来报, “殿下,煦皇孙一直在闹,不吃不喝,吵着要母亲,要缇香姑姑,要爹爹。皇后娘娘命奴婢来请殿下过去。” 卿予只能看着他远远离开,这个帝国最尊贵的男人,她挚爱的,不能失去的夫君。他还是她的倚靠吗?他许过的诺言还作数吗? 忍不住一阵胡思乱想,她想,若丽雅不死,李皓宇迟早会回应她的深情。 当他懦弱逃避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心就是慌乱和摇摆不定的。那一夜,他去找她。目的就是想让她松口承认丽雅,被她又哭又闹的暂时拖过了这事。 如今,她势必要承担这罪过。要承受他的迁怒。 果然,李皓宇带着李煦回了东宫。 “爹爹,林娘娘杀了缇香姨姨。煦儿再也没有人疼爱,保护了。” 李煦抱着他,嚎啕大哭。 “有爹爹在,没有人敢伤害你的缇香姨。” 他把煦儿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白嫩的脸蛋,柔声安慰道。 又冷冷对她说,—— “缇香若不顾虑煦儿,就算她无错,你要杀她也可。可如今她是陪伴,照顾煦儿的人,她就算千错万错,你也不准动她。” “那你赔我的夏红。你把她还给我。我和她一起长大,情同姐妹,……“” “为了一个丫鬟,你和我闹吗?孤还没想好怎么处罚你!” “处罚我?为何要处罚我?” 卿予不解的问他。 “你无子,善妒,管不好身边的丫鬟,怎堪作孤的嫡妻?你心胸狭窄,如何容忍后宫中别的妃嫔。” 面对他的指责,卿予气笑了。 “殿下没有说错,那你废了我呀!” “哼!” 李皓宇不再搭理她,牵着李煦扬长而去。 娟娘痛哭着抱着卿予,数落她,“小姐呀,你对殿下,要服软呀,要撒娇呀,你怎么可以和他置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