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思明正在为自己的王图霸业规划美好未来。 他对左右说道:“等田承嗣投降后,我再向朝廷上表讨伐契丹,从小皇帝那里骗些军费过来。” 众人无不夸赞史思明的睿智。 史思明自己也觉得自己很聪明。 正在他觉得自己很聪明的时候,他收到了田承嗣给来的使者的脑袋。 史思明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脸色变得阴沉,随后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我要将田承嗣碎尸万段!” 五月十五日,史思明的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南下,朝田承嗣掩杀过去。 如果没有李大圣人的保证,史思明不会贸然出击,毕竟他也担心自己与田承嗣血拼,损伤了根本,被朝廷有机可乘。 如果没有李大圣人的保证,田承嗣也不会第二次砍史思明的使者,毕竟他也不想与史思明血拼。 既然双方都得到了保证,双方都开始血拼。 五月十五日傍晚时分,史思明发兵南下的消息传到了田承嗣耳朵里。 田承嗣大喝一声:“集结全部兵力!” 田承嗣一方也开始集结兵力。 史思明的兵马是叛军的精锐,田承嗣的兵马也是叛军精锐。 史思明本人军纪严明,令行如山。 田承嗣本人军纪严明,令行如山。 史思明有当皇帝的野心,政治方面也非常狡诈。 田承嗣有自立藩镇的野心,政治方面也非常狡诈。 五月十六日,双方大军在瀛州对峙。 也是在五月十六日,身在常山郡的李光弼,同时收到了双方的求援信。 史思明在信中痛斥了田承嗣反贼的恶行,他说田承嗣在去年南下的时候杀了十万唐军。 这样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诛之。 今日我史思明得到大唐天子的命令,发兵讨贼,一定要将田承嗣的人头传首四方,以彰显天子的威德。 我已经牵制住田承嗣贼军主力,李将军只需要调遣一万兵马,从西面突袭,即可大获全胜。 届时李将军功劳在我之上! 千秋功业,也就在眼前! 田承嗣也在信中痛斥了史思明反贼的恶行,他说史思明在去年南下的时候杀了三十万唐军。 这样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今日我田承嗣得到了大唐天子的命令,发兵讨贼,一定要将史思明的人头传首四方,以彰显天子的威德。 我已经牵制住史思明贼军主力,李将军只需要调遣一万兵马,从西面突袭,即可大获全胜。 届时李将军功劳在我之上! 千秋功业,也就在眼前! 不知道为什么,李光弼收到信后,就病倒了,一病不起,非常严重。 据说下不得床,连吃鸡腿都只能躺在床上吃。 不是李将军不愿意去剿灭贼寇,实在是鸡腿太……哦不,实在是病得下不了床。 之后天子询问起来,就说我病了,都听到了哈? 史思明和田承嗣默契地等了两天。 田承嗣:史狗!你等着,等我的李将军来了,分分钟砍死你! 史思明:田猪!你等着,等我的李将军来了,分分钟踩死你! 两天之后,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 双方都想撤兵,但双方已经没办法撤兵。 双方不断派人快马加鞭、昼夜不停去探望李光弼。 李光弼不断躺在床上生病。 终于,五月二十日,双方大军距离仅有二十里。 五月正是麦子成熟的季节,蓝天之下,河北大平原,一望无际的金黄色,在夏风中翻滚着,飘荡着麦香。 但是一大片玄色洪流,在田野间展开,静静地向前流淌,切开了巨大的麦田。 那是骑兵,是大唐最强悍的幽州铁骑。 骑着高大战马的骑兵,身披铁甲,手持长槊,一批又一批行走在麦田之间。 铁甲的甲片相互摩擦,发出声音,在阳光下映照出耀眼的冷光。 还有铁蹄踩踏麦子和泥土的声音,就像一层又一层席卷在天地之间的海浪声一样。 在骑兵的两里之外,还有一支强悍的步兵。 再后面,还有更多分层的骑兵军团,他们按照严格的阵型分布着。 战马时不时发出一声声嘶鸣,上面的骑兵面色肃然地注视着前方。 前面阡陌之间一大早就赶着最后再来收割一点点麦子的农民,抱着麦子慌张地逃走。 在前方十里的地方,同样有一大批骑兵,如同海浪一样推来。 旌旗在金色的麦田上飘舞,像一片又一片连接到无穷远处的云一样。 “大唐万岁!” 史思明部前锋突然呼喝起来,声音响彻在天地之间。 前锋官是史思明麾下猛将李日越,此人极其勇猛。 他的前锋军声音浑厚,杀气腾腾。 田承嗣的前锋也呼喝起来:“大唐万岁!” 田承嗣的前锋官是田承嗣的儿子田朝,骑兵是安禄山麾下最精锐的同罗骑兵,人人披明光铠。 大唐幽州军团战术鲜明,以骑兵为主。 双方的前锋队距离快速拉近,并且看到了对方。 等距离到三百米以内,双方开始提速。 战马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将速度提升到一个极致。 四蹄如飞。 骑兵军团的气势也在一瞬间提上来了。 之前犹如海浪在海面上推行。 现在则如怒海狂澜一样,发出愤怒的咆哮。 帝国的资源分配严重不均,导致的矛盾撕扯,最后被野心家所利用,在不得志的才学之士的推动下,由无数真正的勇士参与进来。 唐军最精锐的骑兵,注定要与唐军最精锐的骑兵展开正面的对决。 这是帝国矛盾爆发的结果,他已经无法随着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一切的争论,在这个时代,都付诸成武力。 这些原本身经百战的大唐精锐,也注定在此陨落。 个人的命运就如同那夏风中碎的麦屑。 当双方的骑兵正面冲击在一起的时候,恐怖的冲击力下,长槊掀飞了彼此。 一排又一排的骑兵,被拍打坠落下马。 无数的惨叫声混杂着铁器碰撞的声音。 坠马之人被巨力扭扯,再被后面涌上来的铁蹄洪流踏成肉泥,混在五月刚刚成熟的麦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