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也赞同房侍郎的提议!” 又有一人站了出来。 此人竟然是李辅国。 李辅国身为宦官,却能参加这场议事,这足以证明,李亨已经摊牌了。 房琯是李亨的人,李泌是李亨的人,李辅国也是李亨的人。 李倓扫视一转,已经没有几个李隆基的人了。 难怪房琯态度如此强势。 李泌之前不在朝廷,难怪他现在也能站在这里来。 李辅国的出现,意味着李亨已经开始收权。 他不再低调,因为陈玄礼都私下跟他通过气。 其他人必然也都站在太子这边的,太子登基只是时间问题了,这些人将成为新皇帝下面的核心。 尤其是李泌。 李泌与李亨关系很好,李亨很喜欢李泌。 李泌这个人最牛逼的地方在于大局战略思维。 一般人看一件事,最多看到第二步,有能力的人看到第三步。 但战略天才,可以看到第五步。 李泌就是这样的人。 “河北、中原乃是大唐重中之重,东京洛阳更是关乎到长安的粮道,若不尽早收复,必造成长安人心晃动,也会让河北、河南诸州郡官员感受失望和恐慌。” 李辅国继续说着。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自信。 这是李倓之前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 看来主人翻身了,做奴婢的,语气也硬了起来。 其他大臣纷纷点头迎合起来。 “是啊是啊,现在最重要的是收复东京洛阳,如果洛阳长时间落在叛军手里,天下人将如何看待朝廷?” “还请圣人裁夺!” “必须立刻出兵洛阳!” “……” 一群人纷纷出列应和起来。 李隆基说道:“此事交由太子全权定夺吧。” “臣不敢。” “无妨,你定夺便是。”李隆基挥了挥手,“朕老了,力不从心,看到有这么多人辅佐你,朕心甚慰。” “是。” 李亨应了一声,随即转身对这些人说道:“现在叛军占据洛阳,天下不安,朝廷应该立刻出兵洛阳,我打算以广平郡王为兵马大元帅……” 到现在为止,李亨都没有点李倓的名字。 显然,他是故意为之。 只要李倓不站出来,就算默认了。 可偏偏这个时候,李倓站了出来。 “我反对!” 李倓态度鲜明。 李亨脸上的表情明显一僵,气氛瞬间变得有几分凝重起来。 如果是以前的李倓,恐怕连来参见这场议事的资格都没有。 当然,李亨其实没有叫他过来。 叫他过来的是高力士,背后是李隆基的意思。 房琯立刻站出来,大声呵斥道:“建宁郡王,这件事是圣人和太子殿下做的决定,你……” 李倓目光如刀一样盯着房琯,丝毫不给他面子,说道:“房琯,你只是一个刑部侍郎,这种军国大事,还轮不到你插嘴!” “身为圣人的臣子,我今日是为圣人分忧,是为了大唐社稷……” “本王问你!你说出兵洛阳,兵在何处?” “眼下禁卫军便有十数万……” 李倓问道:“你可知那些禁卫军士兵是何时入伍?” 房琯一时语塞。 “你连他们是什么时候入伍的都不知道,就赶让他们去打仗?” 李倓是丝毫不给房琯面子,当场开怼。 房琯却是个倔脾气,他认定的事,就不会轻易改变,他说道:“禁卫军组建起来,就是为了御敌,难道建宁郡王要让他们在京师白吃白喝不成?” 李倓却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本王问你,朝廷为何要设立三省六部,朝廷为何要让你来做刑部侍郎?” “建宁郡王,现在……” “如果让前线的将军教你怎么做刑部侍郎,你觉得如何?” “那自然不行!” “为何不行?” “前线将军只懂打仗,他连大唐律都没读过……” “那你读过孙子兵法吗!上过战场吗!” “我……” “你连战场都没上过,你甚至连禁卫军军营都没去过,只是站在了这朝堂上,有了这么一次机会,就敢对军国大事指指点点!” “我是圣人的臣子,我理应……” “那是不是满朝文武,都可以对军国大事指指点点了?” 房琯被李倓怼得不知该说什么了。 李亨的脸色有些难看,一边的李辅国适才出来说道:“建宁郡王,圣人和太子殿下,也是为了尽快收复洛阳,为了天下……” 李倓说道:“我现在问的是如何收复?谁去收复?如果没能收复,该怎么办?” “建宁郡王,这件事不是你能做决定的!”又一个站了出来,这个人叫韦见素,是吏部侍郎。 “韦侍郎,您还没有回答本王,谁去收复,如何收复?” “刚才太子殿下不是说了么,由广平郡王做天下兵马大元帅……” “韦侍郎之意,是广平郡王一个人去收复?” “当然是统帅我大唐禁卫军一起!” “大唐禁卫军现在没办法收复洛阳!” “谁说的?” “本王说的!” 气氛瞬间变得沉重,大有剑拔弩张之势。 韦见素说道:“建宁郡王,你在潼关击退了叛军不假,稳定了长安也不假,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左右朝堂大势。” “圣人以太子殿下主持朝政,展开对叛军的反击!”房琯又跳了出来,“这说明局势一片大好!怎么到了建宁郡王这里,就打不赢了呢,是真的打不赢,还是故意说打不赢?” “本王说你这个刑部侍郎是真的不行,你认为本王说的算么?” “建宁郡王休要……” “你就回答,本王说得算不算?” “当然不算!” “既然本王对你这个刑部侍郎行不行,说得不算,那凭什么,你这个刑部侍郎说能打就能打?” 房琯再一次被李倓说得哑口无言。 之前建宁郡王在朝堂上骂死崔晋的时候,就表现出了牙尖嘴利。 房琯知道不是对手,就说道:“全凭圣人和太子殿下裁夺!” “建宁,现在正是反击的时候!”李亨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严厉,像是在责备,但又不敢过于放肆,好像害怕刺激到了李倓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