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 这下胡忘年从“听闻”两个字上捕捉到了一丝诡异。 气氛也有些不同寻常起来。 尤其是周年奎、张永杰这些人。 其他县的人过来了,这位建宁郡王怎么知道的? 他在哪里听说的? 胡忘年给了一个模糊的标准答案:“大王的新政,那是得民心的,各县愿意派人过来,更加说明了这是仁政。” “你不问本王是在哪里听闻的吗?” “下官刚才说了,这是得民心的仁政,大王一路走来,想必也是听过的。” “本王一路走来,却并未听百姓提及,倒是听一位自命不凡的人提到,官府以开荒新政的名义圈地,这圈的地并非荒地,而是百姓已经种庄稼的田地,随后又高价转卖出去,说什么四十贯可以变成八十贯!” 李倓此话一出,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中。 众人心头一沉,感觉像是坠入了冰窖。 胡忘年笑道:“民间总是未窥全貌而诞生谣言,大王切不可轻信此等谣言。” “本王不仅信了,还给了那人四十贯,那人说让本王到江夏城来找他,他可以给本王八十贯。” “哦,竟有此事,此人连大王都敢骗!大王请告诉下官此人样貌,下官立刻派人去寻找此人!” 李倓微笑地看着胡忘年,亲切地说道:“他还说他认识胡县令。” 胡忘年愣了一下:“认识下官?” “说跟胡县令很熟,说只需要跟胡县令打声招呼,就能从官府借开荒新政统计的田里,拿出相当一部分田给本王,本王可以高价卖出去。” “此人妄言,请大王快快说出此人的模样,下官必去将此人捉拿!” “胡县令不认识此人吗?” “下官怎会认识这等奸诈之徒!”胡忘年顿时义正辞严地高呼,“下官与这等罪恶之徒不共戴天!” “可是他此时就在你的衙门。” 胡忘年顿时脚底发凉。 刚才李倓在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胡忘年心中已经有猜测,因为之前他就猜测刘望之遇到的那个纸商是建宁郡王。 既然如此,刚才建宁郡王说的这些话,大概率就是刘望之跟他说的。 此刻李倓点名说人就在衙门里,更大概率就是刘望之了。 “刘郎君。” 在众人惊诧的时候,李倓轻声唤了刘望之一声。 “在……在!”刘望之全身一颤,本能地应道。 “本王刚才跟胡县令说的,有不对的地方吗,若是有,还请你指点出来。” “这……这……大王……”刘望之一时间语塞。 “有没有不对之处,还请刘郎君指点!”李倓的语气突然加重了几分,形成了一股威压,让在场的人都感受到了压力。 刘望之这才回过神,赶紧站起来,走到正中间说道:“大王,那晚纯粹是在下信口雌黄。” “信口雌黄欺骗本王的钱,还污蔑县令,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罪名?” “这……” “来人!将此人拖出去砍了!” 护卫接到命令立刻大步走过来,一把将刘望之架起来往外拖。 周围的人都傻眼了。 这就要砍人了? 刘望之也懵了,我才说了一句话,就要被砍?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刘望之吓懵了,回过神来后大声喊道,“大王饶命!在下说的句句属实!在下说的句句属实!” 他这般一喊,在场的相当一部分人都不淡定了! 李倓摆了摆手,说道:“带过来。” 护卫这才停下来,将刘望之拖回来。 刘望之吓得差点没有当场尿出来。 李倓冷声说道:“你把话再说一遍,说清楚。” 这话若是翻译一遍就是:你的脑袋能不能保住,全看你怎么说了。 刘望之说道:“在下那天说的句句属实,绝不敢欺骗大王,就在大王到衙门之前,我们还在讨论如何巧妙地征收了百姓的田之后,隐瞒扬州的调查。” 周围的人心态彻底爆炸了,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主动站出来。 “哦,如何隐瞒?” “就说是下面的吏员搞错了,任何一个政策,在执行的时候,下面总是会执行不好,到时候随便找几个人出来顶罪即可。” “谁说的?” 刘望之指着户曹刘成德:“他说的。” “妄言!你血口喷人啊你!”刘成德暴跳而起,“大王,明明是他自己做的,却说是我们,此人该杀!” 周年奎也站了出来:“大王,此人留不得,不仅欺骗大王,还诬陷朝廷命官!” 一瞬间,刘望之就成了众矢之的。 “大王,在下句句属实,此次我们来江夏县,就是胡忘年请我们来的,事情是刘成德一手安排的!他是户曹,借着职位之便,随时可以裁定田地!” “你说是我们,你得拿出证据来!”刘成德说道,“无凭无证,你让大王很为难,大王是贤王,他会轻信一个人随口之言吗?” 刘望之说道:“大王,您给我的那四十贯,我给了刘成德二十贯,您派人去他那里一搜便知!” 刘成德大笑道:“笑话,我家中难道就没有钱,就算搜出钱来了,难道就是你给的?你这分明就是狡辩!” 听刘成德这么一说,一边的胡忘年也逐渐淡定下来。 其他人也淡定下来。 他们是万万没有想到,刘望之居然好巧不巧把事情捅到了建宁郡王的面前。 好在证据在刘成德这里断了。 没有实证,他建宁郡王也不可能乱来,毕竟这里不是扬州。 “大王,您一定要相信在下!”刘望之哭诉道。 胡忘年怒道:“刘望之,枉本官还信任你,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欺骗大王,还诬陷本官,你居心何在啊你!” 一边的元载说道:“诶,胡县令不要如此早就下定论,万一刘望之说的是真的呢?” “是是,下官确实不该如此早下定论,只要刘望之能拿出证据来,下官也是无话可说的。” “你怎么知道没有证据?”李倓突然来了一句。 现场的气氛顿时再次凝固住。 刘成德说道:“只要能拿出证据,下官任凭处置!” 在刘成德看来,这位建宁郡王是在诈他们,只要死不承认,就不会有事。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