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绫芷想起罗霖译刚把她和温叶臣带到身边的时候，荆文和苍琴白已经在他们之前被罗霖译收养了。 </p>
说起来，他们四个之间，都差不了一两岁，但苍琴白却是他们中间最大的，荆文和温叶臣比她要小一岁多。 </p>
而元绫芷是他们四个中，年纪最小的，所以刚来的时候，苍琴白格外地关照她。 </p>
明明差不了太大的岁数，她却像个很成熟的大人，处处对她照顾有加，并且一直鼓励她和温叶臣努力融入他们。 </p>
元绫芷到现在，都清楚地记得那个在春末的下午，他们四个坐在后山的草地上，那里有他们养着的一群兔子，荆文随手拿着圆圆的屎蛋骗温叶臣说那是巧克力豆，在被对方识破之后，他被温叶臣追得满坡跑。 </p>
她跟苍琴白坐在草地上，转着脑袋看荆文能被温叶臣追着跑几圈，还偷偷打赌看谁最后没力气。 </p>
再大一点，在他们四个十几岁的时候，罗霖译找了几个在帝都高等学府的老师教他们东西，他们不愿意学，天天互相打掩护，但总是被抓住。 </p>
在被不可避免地打过手心后，他们路过当时山庄的那块儿树林，他们正好看到老师放养的狗一脸陶醉地在方便，为了报复，荆文和温叶臣上去就把那条狗摁住。 </p>
当时她和苍琴白就在旁边的小道上站着看——荆文两手掰开狗的嘴筒子，温叶臣草草地在手上套了个袋子就把狗的方便物拿在手里，然后灌进狗的嘴里。 </p>
教授的狗气得不行，要不是荆文和温叶臣跑得快，它得一人给一口。 </p>
看着后来那个教他们的老师还抱着狗的嘴筒子亲，他们在底下几乎要笑得抽抽过去。 </p>
那时候他们哪里会想到现在的境地？一个惨遭虐杀，一个逐入北境，一个跟原配被强行拆散，最后一个被养父关押。 </p>
往事过往云烟，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后山满坡的草地，成群的兔子，教他们的老师们，手里的戒尺，都随着时间的消逝远去了。 </p>
印象里的身影，也因为不可预知的死亡，溅上血淋淋的一抹暗红，灰败下去。 </p>
元绫芷不自觉地将手捂住两眼，两行湿漉漉的水汽滑到她的手腕处。 </p>
她不想哭的，但是心底的那种无力让她提不起力气去遏制内心汹涌的悲痛。 </p>
他们四个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到这种地步呢？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到底是哪里？！ </p>
姚黛坐在一边，手悬在半空中，脸上的表情，似乎是一点话都说不出来。 </p>
“你……别哭啊……” </p>
“我没哭。” </p>
元绫芷不愿意被人看见狼狈一面，意识到自己在姚黛眼里已经是开始哭的了，只能开始憋着了。 </p>
“……” </p>
等她抬起头的时候，瞪着姚黛：“我没有。” </p>
姚黛被她瞪着，有些后怕，便连忙摆手说：“我知道，我知道。” </p>
接着她又用类似安慰的语气道：“其实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你后悔还不算晚的，毕竟两位大人的都还在事业上升期，未来大有可为，你现在只要说一句话，我回去了就把话带到他们那里，你就有希望重回总部了！” </p>
“……” </p>
“怎么样？”姚黛看着她脸上有明显犹豫的神色，眼睛晶亮起来，问她。 </p>
“我……” </p>
元绫芷现在脑子乱乱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坐什么样的决定。 </p>
因为立场，她在帝都的最后几个月也没有跟萧承殷妥协过，难道将身份换成温叶臣和苍琴白他们，就可以无视内心的立场吗？ </p>
可是他们毕竟跟萧承殷不一样，那是跟她元绫芷一起长大的，根本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p>
但如果她真的现在后悔，下定决心要靠着他们回去，之后再遇见像韶甜柳那样的事情，真的能做到无视吗？她真的能昧着良心享受安稳的人生吗？ </p>
元绫芷觉得，那种事发生一万遍，自己都会做出相同的反抗意图。 </p>
她抬头看着姚黛一脸期待的神色，那种拒绝的话即将说出口的时候，她穆地想到被自己压在枕头底下的信，那封苍琴白亲手书写的信。 “我……”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