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常年不见天日,连空气都是浑浊的,弥漫着腐肉夹杂浓重霉味,不光潮湿血腥还有种死亡气息。 让进来的人都忍不住紧张心慌,每个牢房里的犯人或面目狰狞扒拉铁笼柱,或自暴自弃躺在肮脏草垛上等待死亡。 一间用来关押重犯的牢房中,两边火把散发幽幽光芒,将两桌的各种刑具照的格外明亮。 谢长砚被一桶冰水泼醒,身上华丽的袍子与大氅被换成囚衣,在这冬日里顿时遍体生寒,四肢用铁链捆在十字架上,动弹不得。 他缓缓睁开眼,就见姜姩坐在一把椅子上,似笑非笑看着自己,面色虽然平和,可眼眸里满是怨毒,恨不得要用眼神杀死自己一样。 姜姩把玩着手里明晃晃的锋利匕首,见他醒了饶有兴趣一笑,“你醒了?那游戏就开始了哟。” 谢长砚盯着她看,想动一动却被牢牢捆住,耳畔全是铁链碰撞声,回荡在空旷静谧牢房里,这一幕何其熟悉,当初他也是这样捆着燕行简,关在王府地牢几个月,日日让人鞭打折磨。 她站起身步步走来,嘴角噙着笑,并未上妆五官清丽,看着很是人畜无害,可要做的事情却十分凶残。 “你要给他报仇?”谢长砚苦涩的笑几声,明明知晓答案还不甘心问。 姜姩笑容慢慢收敛,人也走到了近前,几乎是咬牙切齿道:“对呀,以牙还牙,十倍奉还。” 她把匕首在他面前晃了晃,刀面寒光闪了闪有些刺眼,“你这金尊玉贵养着的细皮嫩肉,若是用这匕首一块块割下来拿去喂狗吃,会不会很好玩啊?” 谢长砚闻言勾唇一笑,不恐惧回:“那你试试,我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你,你姜姩永远只能是我的。” 听了此话就跟吞了苍蝇一样恶心令人作呕,“死了也不放过我?我可不会让你轻易死去。” “想用两个孩子来困住我,谢长砚,你这如意算盘打错了,跟着你这种自私自利的父亲,只会教坏了他们,折磨完你乱葬岗一扔,我会给他们找个好父亲,”她说的得意,知道这才是最诛心的话。 果不其然,原本平静毫无波澜的谢长砚顿时又急又怒,“你敢,灼灼杳杳是我一手带大,他们的父亲只能是我!” “才三岁而已知道什么,你这种父亲不要也罢,”说完就奋力把匕首插进他肩膀。 猝不及防这么一下谢长砚疼的闷哼一声,很快就渗出血。 姜姩把匕首抽回来,又往他左肩刺去,动作快而果断。 再回头看时谢长砚满眼通红望着她,眼球布满红血丝,眉头拧成一团,忽而连连笑出声,闭上眼睛时流下两滴泪。 “你哭什么!被你缠上我流的眼泪够淹死你几百回了,你有什么好哭的!”她揪住他的衣领怒道。 谢长砚睁开眼睛,眸中只有无尽悲凉落寞,想起当初她给自己下曼陀罗,丝毫不犹豫就朝自己扔飞镖,早该认清自己的地位,还巴巴以为有了孩子就能让她多看自己一眼,到头来不过是一厢情愿。 他道:“能死在你手里,也无憾了,只要你高兴,就可劲折磨我吧。” “上鞭刑!”她嫌恶地松开手,转头对一旁的宫里侍卫下令。 当即就有一人从浸泡在盐水里拿出鞭子,这还是带勾刺的,打在身上可刮下大片的血肉,用力大了还会露出白骨。 这可比当初打燕行简用的鞭子狠多了,简直是生不如死。 “你之前不是日日让人打他五十鞭嘛,我开开恩就打你二十鞭,”她笑的邪魅,火光照在脸上只剩阴森。 这鞭子不论何人都受不过五下,二十鞭可比那五十鞭还要狠还要厉害百倍。 侍卫挥舞着甩过去,倒刺穿透薄如蝉翼的囚衣,深深扎在皮肉里,用力抽回便硬生生刮下大片血淋淋的肉,倒刺上还粘了不少。 谢长砚疼的直发抖,手背手腕、脖子、额头都鼓起青筋,根根分明要爆出来了般,五官扭成一团。 他咬着后槽牙,不等喘息又是重重一鞭子,胸膛留下两条交叉的伤口,不断冒血十分骇人。 身上已经有了不少冷汗,过于疼痛不受控制挣扎,牢房里只有铁链碰撞声,他没有喊出声。 姜姩让人停下,冷声道:“痛吗?”谢长砚缓缓抬头,还以为她关心自己呢,下一秒就是:“痛就对了,当初你把他关在地牢日日折磨,不断往伤口泼盐水烈酒,不让伤口愈合,任由苍蝇老鼠爬在他身上啃食,都忘了?” 谢长砚哑然失笑,笑的很绵长很苦涩很委屈,到了最后是笑中带泪,声音嘶哑:“姜姩,与我成婚那么久,我从来没有对你的家人下手,什么都依你,你就没有片刻动情?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也觉得自己不会有错,要说哪里错了,那就是当初娶她时没有好好对待。 “动心?真是可笑,你毁了我一辈子,若不是你,我早就与他和和美美过着小日子,何须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想起过往,忍不住红了眼眶。 起初刚刚嫁进王府时,还在期待能出去能解脱,后来慢慢的也认命了,唯一所求就是希望燕行简平安,他能找到好的良缘。 而自己也可以试着接受,唯一要求就是家人与心上人平安,为此还硬着头皮迎合。 与他去看望沈林苏,回来的路上他背着她漫步在花间小道,进宫遇到毒蜂以及落水,他不顾危险折返回来救自己,以及那些片刻美好的点点滴滴,她是有过动摇的。 不过一颗心是装不下两个人,她没有快那么动心,只是在说服自己认命。 至少牺牲了自己,能换回大家都安宁,可这人出尔反尔,变成如今现状,她不知是喜是悲。 “苍天有眼,他醒过来了,”姜姩连连大笑,笑的畅快,“而你至此就要活在黑暗里,当只阴沟里的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