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清水镇。 初晨山间云烟氤氲,融进将要破晓的天幕,只能透过白雾窥探出些许山峰的轮廓。 小镇的早市,已经有早点铺子开张,熙攘的声响、三三两两来往的行人、缓慢行驶的马车,以及摊贩的吆喝,勾成一幅满满人间烟火的画卷。 一位以木簪绾起白发的男人迈步在街上,穿着简单朴素,背着个竹篓,一双手拉着两个小男孩。 这俩小男孩生的很是可爱,肌肤白白嫩嫩,双眸灿若繁星,迈着小碎步,还有些走不稳,好奇张望四周,头发不长很是乌黑,不过有些隐隐泛蓝。 杳杳停下脚步,仰起头想开口说话,却是还没会多少,只奶声奶气半天道:“爹爹,”然后急忙用下巴指着卖肉包的铺子。 谢长砚脚步顿住,低头笑着看了看这嘴馋的小不点,“不是刚刚吃过两个肉蒸饺吗,又饿了?” 杳杳嘟着嘴靠在他腿上,撒娇着含含糊糊喊:“爹爹,想吃。” 灼灼站在一旁,小小年纪跟个大人一样,凑过去抱住杳杳,他会多说些话,摸了摸杳杳鼓起的肚子,也是奶声奶气:“不吃了。” 杳杳很委屈,泪眼汪汪看着谢长砚,杳杳和姜姩很像,这副样子让他没了办法。 他蹲身把两个小布点一左一右抱起,宠溺笑着说:“爹爹给你买,灼灼想吃什么?” 灼灼没有回答,靠在他的肩上。 他买了两个肉包,吹温后才给了他们,这小孩儿握在手里半天才啃一下,纯属嘴馋。 谢长砚满头白发不掺杂一根黑发,又抱着两个小孩,惹来不少人侧目,买肉包时还被问:“这是你家的孙儿吧?” 他无奈一笑没有回答。 找了家客栈住下,给两个孩儿洗了澡,哄睡下后他坐在桌边,展开一幅详细地图。 上面用朱砂红笔圈了许多处,密密麻麻的,这两年来他抱着灼灼杳杳到处寻找姜姩。 大齐几乎每个地方都寻了个遍,依旧找不到她,清水镇是最后一处地方了,再行走二十里就要到南昭。 那场大火,他颓废了几个月,尸体最后被仵作检查,竟是个没有生育过的女人尸体。 他才后知后觉自己被骗了,不知是欣喜还是伤心,振作后便带着两个孩儿寻妻。 一路走来很是艰难,他一个人可以应对,可带着两个孩儿遇到不少麻烦,土匪歹人打劫算轻的。 还遇到了人贩子,前后夹击偷走了杳杳,好在最后也找回来了,现在他看这两个孩子跟看眼珠子一样,时刻不离开视线。 “姩姩,你就那么狠心,抛夫弃子,你可以不要我,为什么不要两个孩子,”他抚摸着一个香囊,这还是当初在扬州姜姩做的。 屋里静悄悄的,时不时有他的抽泣声,他很想她,灼灼杳杳也很想她,虽然记忆里没有见过娘亲,却是莫名就想念。 谢长砚随身携带她的画像,起初带着两个孩儿出来时,他便左右脸贴着,两个孩儿抱着奶瓶边喝边看画像,这才安分。 一把屎一把尿带大到现在,很是不容易,尤其杳杳非常爱哭,起初夜夜通宵哄着,十分熬人,现在长到两岁多,懂了点事才好些。 灼灼没有睡沉,听到他哭了连忙起身,小短腿够不到地面,只能在后面伸手喊:“爹爹……不哭。” 谢长砚急忙擦干眼泪,转身抱起他,“怎么醒了?” 灼灼伸出手摸摸他的眼角,还不会说多少话,只憋嘴一个劲喊:“爹爹不哭,”随后看到他手里的香囊,忽而开口:“娘……” 谢长砚眼泪又落下了,抱紧了他,喉头滚了又滚,“我们会找到娘亲的,她不会不要你们。” 灼灼不明所以,靠在他怀里继续睡觉。 他找了那么多地方,现在想来觉得应该去了南昭,毕竟那桑璇就是南昭人,还是李璟初的女人。 他当初还对李璟初道:“拿两座城池来换,就放桑璇走。” 找了那么多地方才想起,早知他就直接到南昭好了。 谢长砚以现在这个身份可以到南昭,却是肯定进不了南昭皇宫,便在清水镇等着。 江壹已经带人从上京赶来,他要以大齐宣德帝的身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