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者皆沉默不语，也有些动容…… 张癞子又低声说道，“我也就捡一些不伤人性命好干的活做做，真要命的人也不会找到我，都知我胆小怯懦，不会找我的，公府里有活我次次也都去了，年底清河道，挑冬泥，能找的活我都干的。” 突有一吃饭的老者开口道，“我与此人相熟，可为他做证，他说的是实言，父母双亡，只是这框人的事确实不知。” 亮子与他哥也异口同声道，“癞子哥确实是不伤良善的，望大人开恩。” 张癞子跪下疯狂磕头道，“请大人开恩，我日后保证不再犯，我也不知这药是害死人的药，信上只说是迷药，又给了十俩银子，我一时鬼迷心窍，又想治好自己，才挺而走险，日后我便是捡垃圾都不会再做这些事了，求大人开恩，王东家陈娘子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吧。” 阿李叹了口气，看了看王二牛跟陈文芳，意思你们俩要怎么处理他们？ 王二牛眼里有些动容，张癞子这人他多少也清楚，确实也不是什么杀人越货之辈。 王二牛与陈文芳对视一眼，陈文芳与他点了点头，王二牛便道，“大人，这张癞子我也有些了解，他有心认错，此事我们便不再追究，只盼他日后多行善事。” 张癞子三人一起磕头感谢。 阿李沉思良久道，“也罢，随我去县衙吧，我会酌情处理的。” 三人便随着一同官差离开，一同归去的还有走路慢刚刚赶到的大夫。 热闹看完了，人也散了，该吃饭的继续吃饭，初一刚才被张癞子吓到了，一愣一愣的，趴在柜台发呆，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大壮走过去，用手捅了捅他道，“喂，回神了！收钱，记账。想啥呢？” 初一接过钱，数了数放入钱箱，又在账铺上记下一笔，才低声开口道，“我是见那癞子着实可怜，其实我认识他，想到我跟十五，我们若是没有干娘收留，怕也是如他一样了，那些个街边流浪之人，身上不长点东西的。”语气颇为自嘲。 大壮拍拍他的肩膀道，“莫想这些，已经过去了，陈嫂嫂说了，人要往前看，明天就要发奖金了，要不你告诉我，我能发多少？” 初一白了他一眼，很快从低落中挣脱出来，说道，“明天发了你不就知道了，问什么问。” 大壮嘿嘿一笑又忙去了。 初一感动的继续对账簿，可不能弄错了账。 第二天，吃过晚饭，陈文芳便安排发下了奖金，从大厨到下面，基本每人二两银子，王老头也给了一两，这老头每日第一个来，晚上最后一个回去，他住隔壁到也方便，开门后就擦桌子扫地，手脚虽不太利索，做事却也十分干净，对得起那份工钱，再加上一个孙女也懂事，平日里都让她跟着一起吃饭，老王头越发感恩。 今日也是一样，老王头领了奖金，跟着王小二几个人一起收拾好桌子。 大壮把装剩菜的食盒拿给老王头说道，“老王叔，不早了，您先回去吧，这些带回去吃。” 老王头憨憨笑道，“唉唉，好的，谢谢小王哥。” 老王头一手拎着食盒，一手牵着小玲，乐呵呵的回了旁边离陈记茶楼五米远的家。 小玲一路蹦蹦跳跳，“爷爷，今天大壮叔叔给我带了啥好吃的呀？” 老王头笑眯眯的回答道，“干笋鸡汤，有桌客人剩的，还有不少了，我都看了，里面还有半份鸡肉，王大厨又煮开了给我装的。肯定是他见我吃饭的时候多喝了碗鸡汤，特地给我留的，真是个好孩子啊。” “那我等下要吃鸡肉。”小玲开心的说道，像小铃铛一样声音悦耳又清脆。 “好，等下你多吃点。”老王头也非常开心，笑得见牙不见眼，一两银子呀，自己好几个月的工钱哩。 俩人说着话就到了家，老王头回过头，对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大壮挥了挥手，才关上门。 大壮见门踏踏实实关上了好一会，自己才关好店门，毕竟他们两个老的老小的小，真出什么事，那可不得了，虽然县城有好官，比较安全，但是也不乏宵小之辈的。 老王头进屋点上灯，借着炉上尚温的水，洗了洗，小玲已经懂事的洗完了，还换上自己破烂旧衣服，她很宝贝把自己的工作服贴心的折好，放在床边，没办法，她太喜欢这套浅绿色的裙子了，这是她穿过最好看的衣服，是王家庄春兰姐姐特地给她做的，上面还有大壮叔叔他娘特地给她锈的小铃铛呢，一共两套，是专门给她的衣服，别人没有的。 第一次有人这么重视她，小玲犹自觉得自己就是陈记的人，平日里爷爷年迈，家里又没有田地，除了院子里一块菜园，能种些萝卜豆子，其它就没有了，她记事起就餐餐萝卜豆子，偶尔吃些馒头已经是非常好的了，衣服也是周围邻里见着可怜给她的，谈不上好看，有得穿就行，爷爷已经很操心了，哪会记挂这些，小玲也懂事，从不哭闹，只是平日里见着别的小娘子穿得好看，也是难掩羡慕，自从有了这工作服，每日小玲都是高高挺着小胸脯，认真做事，它给自己带来了自信，这次初一哥哥也给她包了个小红包，算是对她工作的奖励，说明自己也是有用的人哦。 小玲高兴的啃着鸡架，贴心的把剩着的一个鸡腿留给爷爷。 王老头喝着浊酒，鸡汤下面还有一碗剩菜，辣椒炒肉跟辣椒炒藕片，刚好下酒。 “小玲，你吃！爷爷年纪大了，吃鸡腿塞牙缝。”王老头笑着把鸡腿放到小玲的碗里。 “爷爷，我吃了好多鸡肉了，我吃饱了，爷爷你慢慢吃。”小玲放下碗就回房间了。 小玲确实吃饱了，不是假话，平时里在餐桌吃饭，爷俩每次都是不好意思多吃，生怕被嫌弃，被赶走，吃饭都小心翼翼的，偏生陈记的人个个都是人精，一会这个给块点心，那个塞块糕点，小玲一天到晚肚子就没饿过，只剩老王头年纪大了，大伙也不好意思给他送点心，知道他爱吃宵夜，大壮便每日给他打俩个剩菜，反正不能饿着爷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