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内，时雪套上宋祈安带给她的衣服，就要打开窗户翻出去。 “等下。”宋祈安伸手，把她藏在裤子里的裙摆扯出来，让她不至于穿得那么难受。 这条裙子对他来说有些眼熟，十年前好像看她穿过，似乎还是从他家里穿出去的，没想到她能一直留到今天。 “好了，可能还是有点单薄，等到了车上就不冷了。”他再次抚摸她银白的长发，对她惊为天人的容貌感到不可置信，然而这张脸却没令他生出一点陌生感。 或许是我们的灵魂在很久以前就相认了，一切都是那么地美好，连梦也达不到的美好。 时雪笑着摇了摇头：“不冷的，这点对我来说够了。” 她翻出窗，抱着宋祈安带给她的零食站在路灯下，等待从大门里面走出来的他。 “你好像喝酒了，开车没事吗？”她问道。 “放心，我喝得不多。”宋祈安抛了抛车钥匙，稳稳接住，整个肢体动作都显得很欢快。 但他把手撑在车顶，像醉得不轻一样看着她笑道：“而且我现在比谁都清醒。” “还是注意点吧，不知道街上人多不多。”时雪拉开车门，坐进去。 “安全带。”宋祈安倾身帮她系好，擦身而过时，没忍住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灵动的粉瞳忽闪了一下，她抬手擦了擦被亲过的地方，因为被干燥的唇碰了一下有些发痒，其余的倒没了。 宋祈安仔细观察着她的反应，有些糊涂了。 这是喜欢还是讨厌呢？ 他握了握拳，有些紧张，怕自己在她看来得寸进尺，但是不说，他又很没有安全感。 好不容易重逢，宋祈安这次必须把一切都牢牢地抓在手里。 他缓缓凑过来，手指暧昧地抚摸着她的下颌，以一种半开玩笑的口吻笑道：“我觉得现在有必要明确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觉得呢？” 时雪刚想从袋子里拿出巧克力，温热的指尖就抵在了她下巴到颈部之间柔软的皮肤上，她有些不解，还用什么关系，他们之间还用说吗？ 车厢内光线昏暗，表盘灯光映入眼底，也柔和了男人脸上凌厉的五官线条，他带笑的眼睛显得有些迷离，像个惑人的鬼魅一样撩拨着她。 感觉他真的醉得不轻。 时雪想了想，把他制造痒意的手抓下来，说道：“你是我目前遇到过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类。” 宋祈安眼瞳惊喜地颤了颤，嘴角笑容扩大：“还有吗？比任何一个人都重要吗，比范西月，时檬，时柠呢？” 话是这么说，但一旦拿出来和具体的人比，她又犹豫了，有些心虚道：“这不可以拿来比较吧……？” 察觉到她的犹豫，宋祈安眼中晃过一抹怔愣，然而理性告诉他，才刚刚重逢，现在他还不能奢求太多。 就算是苦苦等待了十年，也不代表两人之间就没有墙阻隔着，意识到这点，他心里不免差生落差。 他有些不甘地转移话题，把快要落到地上的笑容再次捡起：“其实我想说的也不是这个，我说的是确定我们之间的关系。” 时雪认真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就是……你总得给我一个名分吧？”宋祈安摩挲着方向盘上微凸颗粒，恳求地看着她，做出一副有些凄凉的神情。 “名分？”时雪不解地蹙了蹙眉头：“什么名分？” “男朋友怎么样？”宋祈安忍不住图穷匕见了，抓住她的手臂，眼眸透露出一丝贪婪狂热：“让我当你的男朋友，你当我的女朋友，这样我就可以把你带回家……！” 男朋友？这个词对她而言有些陌生了，但是提到的时候，眼前闪过的先是一张菩萨唇书生面，眉目间带着一点我见犹怜，名字后面才冒出来，叫萧什么。 但她懒得计较，养伤、沉眠的这些年很多记忆又淡化了，顺其自然地让它们溜走也好，反正珍贵的总会留下。 宋祈安看她在沉思，只好耐住性子，握住了她的手指，一根根数着，车内一时安静无比 “你要当就当吧。”她最终回答道。 宋祈安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下来，他吐出一口气，玻璃外雪落的速度仿佛都加快了两分。 “谢谢你。”他感激地抓住女孩的手，抵在自己胸口前，虔诚地热泪盈眶。 “对了，这个给你。”时雪抽回手，从口袋里摸出刚刚在雪里挖出来的蓝色宝石。 他笑出了声：“怪不好意思的，刚在一起就送我珠宝呀？”宋祈安接过那块乒乓球大小的石头，放在手心里喜欢地看着。 “这个不是普通的石头，你快开车吧，一边开我一边跟你说。”时雪催促道，她现在好想吃红烧肉。 “好好，那我先放上去。”宋祈安伸手，郑重地把宝石放在了挡风玻璃下，让它反射起窗外的雪光，美轮美奂。 大城市就是有一个好处，永远不缺少做生意的，大年三十的街上依旧灯火通明，不缺吃饭的地儿，也不缺买衣服的地儿。 宋祈安把车停在路边一家女装店前，前头就是中央广场，乌泱泱的全是人。 “来，先下车。”他绕过去，把车门给时雪打开，“我们去买几件保暖的衣服，你刚来什么都需要置办，明天我再叫人给你办全乎了。” 时雪窝在座位里，揉了揉眼睛，从车上跳下来。 “困了吗，不是说还想吃东西？”他关了车门，搂着她的肩膀笑道。 “太晚了。”时雪打了个哈欠，迷蒙着眼睛随口说道：“我受伤之后感觉觉变多了。” 十年前，她撑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回到自己出生的那个山洞水潭里，一直睡了三年，之后醒过来也是常常犯困。她喜欢追蝴蝶，有时候追着追着，会突然地趴下来睡过去。 宋祈安听了，心中泛起一股心疼，他把她的手揣进自己大衣的口袋里，低沉的声音近在咫尺：“那能把你的事情跟我说说吗……我看能不能找点药给你吃？” “好啊。”时雪迟钝地点点头，眼皮子打起架，但对于他后半句话，她其实是想摇头的，说她不吃药，无奈头太重了。 宋祈安看她真的要睡过去，不由捏了捏她的脸：“宝宝，坚持一下。” 刚跨进店门，远处广场上忽然升起烟花，砰地巨大一声，瞬间使她惊醒了过来。 她身体猛然一抖，宋祈安抬手捂住她的耳朵。 在柜台后加班昏昏欲睡的店员也瞬间清醒，人都没看清下意识脱口而出：“你们好，请问需要什么？” 宋祈安不太了解女孩子穿什么，只说道：“先看看。” “好的。”店员礼貌清晰地应了一声，从柜台后面走出，目光先是落在高大帅气的宋祈安身上，接着移到他圈在怀里女生身上，表情逐渐有些难以置信。 “是这位姑娘要买吗……？” “嗯，我刚从山里出来的妹妹，什么都没带，你看着帮她选几套吧。”宋祈安似真似假地开起玩笑。 店员迷迷糊糊：“噢……那、那这边，先看看打底吧。” 店很大，走在前面的店员频频回头，希望能多看两眼身后的小姑娘。 毕竟她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画风的人，白的耀眼的皮肤，一头白发泛着银色流光，不像染的，那应该是假发？至于五官，没太看清，她低着脸，男人把她圈在怀里，圈得很紧。 “这款怎么样？”店员停下脚步，从货架上准确拿出一件白色内搭：“料子很软的，好穿没有异物感——” 她转头，刚要继续推销，忽然对上时雪好奇睁大眼睛。 “小姑娘，你的眼睛……？”女店员一时怔愣，忍不住勾起她的一缕发丝，看看头发，又看看眼睛：“怎么是粉色的，是美瞳吗？” 宋祈安：“……” 他抬手，把店员手里的发丝拨下来：“你看下有没有适合她的尺码，我们赶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