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们回自己家吧。”他转过身来，对两个男生说道：“我有点困了，想回去睡觉。” 韩枫哼笑了一下，戳穿他：“你都睡一下午了还困啊？” 宋祈安：“……” 姜新豪拎起胸口前的衣服闻了闻，无比嫌弃汗味：“我想洗澡，咱快点吧，打一下午球了。” “怪不得，离我远点，早就闻到你身上的味儿了。”韩枫从姜新豪身边走开。 宋祈安叹了口气，认命地随他们去了。 一条街后就是珑园，他们一起走进小区大门，坐电梯到三楼，走出电梯，宋祈安摸出钥匙把门打开。 姜新豪率先走进去，东西一放直奔卫生间，韩枫则把客厅的窗帘拉下来一半，遮住照进室内的阳光，顺手打开空调。 之前周五放学他们也会时不时来他这里聚一聚，吃点东西，打打游戏，互相吹牛，但宋祈安今天有事，还站在门边，摩挲着鞋柜上的一把钥匙。 韩枫转过头之前，他把钥匙揣进兜里，说道：“才想起家里水被我喝没了，你们等我下去买点。” “你刚不早说呢。”韩枫确实有些渴了。 “纯属忘了，要不是口渴我还想不起来。” 宋祈安比了个手势，退出去把门关上。 他掏出另一张电梯卡，在感应器前刷了一下，电梯门打开，他迫不及待地走进去。 电梯门合上，他心里立即生出一种拆礼物的期待感，脑海里想起一个词，叫做金屋藏娇。 宋祈安的面颊腾起热意，他在心里唾弃自己恶心，却难掩兴奋地笑出声，好像时柠已经是他的了。 电梯门没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再次打开了，他飘飘然地走出去，感觉脚下就像踩着棉花。 站到时柠的门前，他的眼睛发直，发痴，感觉喉咙干涩得快要冒火，喉结艰难地上下滑动了两下，仿佛有沙子在里面磨。 宋祈安轻轻朝自己脸上扇了一下，觉得自己状态有些不正常了，跟魔怔了似的。 他吐了口气，收敛神色用钥匙打开了门。 客厅里多了些之前没有的东西，也只是多了点，女孩的东西本就没有多少。 宋祈安还没长成大人，还擅长并喜欢琢磨一些抽象事物的本质，他觉得喜欢一个人就是会经常觉得她很可怜。 吃饭的样子可怜，走路的样子可怜，和别人说话的样子可怜，可怜到想把她一把抱住，揉进身体里。 欣赏是爱的第一步，最难以割舍的感情却是建立在怜惜之上，他缓步走在走廊上，好像迈入了爱神的殿堂，有拿着小弓箭的精灵环绕在他周围，一道道往他身上发射爱心，使他快速地体悟着一大堆关于“爱”的道理。 但其实他不以为意，人在紧张期待时心里总会飞出各种各样的想法，聊以打发这短暂的时间罢了。 不管如何，他现在站到了卧室的门前，并抬手扶上了门把手。 这似乎是一件颇为庄重的事，好像里面有梳洗完毕，打扮隆重的新娘在等待，其实时柠只是在里面睡觉而已。 他知道，他推门而入，她不会怪他的。 他只是来找她，问问她要不要下去和他们一起吃些东西，宋祈安这样想。 傍晚逐渐到来，下班晚高峰时期，路上堵车了，她拖着疲惫的身体与灵魂翻墙进入小区，在楼下歇了歇。 四周无人，她歇够了，后足一蹬，跳上一楼窗台，沿着大楼外墙的凸起往上爬。 玫瑰色的夕阳洒在窗台和铁艺雕花窗棱上，她爬墙的动作流畅又轻巧，很快就到了四楼那间卧室的窗台外。 窗帘是拉下来的，她爪子伸进去捞了捞，正想跳进去，忽然就看见房间里有人。 她惊讶地差点喵出了声，闪电般地收回已经伸进去的手和半个脑袋。 有好几个人，宋祈安，姜新豪还有韩枫，姜新豪好像还没穿衣服，宋祈安坐在床上，抱着时柠的身体不停摇晃。 完蛋了，现在她脱离出去，时柠的身体里没有灵魂，相当于一具尸体。 可是他们怎么会在这呢？！ 忽然，房间内响起一声姜新豪发出的痛嚎：“时柠，求你不要死啊——” 他原本正在洗澡，听说什么时柠出事了，急急忙忙套了条裤子就冲出来，身上还带着未干的水珠。 宋祈安已经够烦了，姜新豪还在旁边哭，不由骂道：“别叫了，吵死了。” “她是吃安眠药了吗？”韩枫快速爬上床，手指掀开女孩的眼皮查看。 “看出什么了吗？”宋祈安问道。 “……瞳孔散大，快带去医院吧。”韩枫的声音染上凉意。 在正常生理状态下，瞳孔由瞳孔括约肌支配，用于调节进入眼睛的光线，光线暗时瞳孔放大，光线强时瞳孔缩小。死后失去了瞳孔括约肌的支配，瞳孔变大。 宋祈安的心一下坠了下去，怎么也没料想到这个局面。 十分钟前，他打开卧室门，看到时柠果然好好地躺在床上，面带笑容走过去，想叫醒她，但是女孩怎么叫也叫不醒，把她抱起来，她甚至没有任何反应。 后来他发现女孩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姜新豪忽然站起身，把时柠从还在怔愣的宋祈安手里抢了过来。 “傻狗你干嘛？”宋祈安回过神，瞪着眼问道。 “带她去医院啊，不然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姜新豪身材高大，时柠在他怀里像个布娃娃似的，他抱着就要往外走。 “哦……”宋祈安从床边站起身，他四肢发软，维持着勉强的镇定：“开、开车去就行，医院离这里很近的。” 该怎么办？听着他们的对话，她在窗外急得团团转。 在她犹豫的时候，房间里的声音消失了，看样子他们已经出了卧室。 她掀起窗帘，见果然没人，立马跳进去，蹭到门口边，透过走廊看到他们还在客厅玄关附近。 没有条件就制造条件，制造一个让他们暂时离开时柠周围的条件，她不需要太长时间就能回到时柠体内。 ……但是好像不行。 她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稍微细想一下就知道目前没有哪种情况会让他们这样做。 就算是地震火灾，他们也会带着时柠的尸体跑出去的，反正几个一米八青春期的男生又不缺力气。 他们已经出了门，整座房子很快从慌乱归于宁静。 她放弃继续跟随的想法，转身从卧室窗户再次跳出去，一路窜下楼，直奔底下停车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