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柠很快就扫光桌面上的饭菜,期间保姆张妈一直在房间里打扫,目光频频移向她。 见女生终于放下勺子,张妈借着拖地的功夫来到时柠身旁,打量了一会儿她的侧脸。 看起来是个挺可亲的小姑娘,就是有些埋汰,嘴巴衣领给饭菜弄得一塌糊涂。 时柠打了个饱嗝,对女人的目光毫不在意,心念一动,开始用手指把掉落在桌上的米粒捻进嘴里。 张妈瞪大了眼睛,嚷嚷着过来阻止:“不能吃桌子上的,多脏啊。” 她抹布一划,把饭粒都给擦走,“要是没吃饱就去厨房再要,没事的。” 时柠咂了咂嘴,其实她差不多饱了,“不,不用了。”,她挥挥手。 心满意足地捧了捧肚子,感觉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张妈俯身替她收拾碗碟,凑近她,说话声音被压得轻轻的:“冒昧问一句,您和这家的少爷是什么关系?” 时柠一愣,这个问题不久前同样令她疑惑,她摇摇头:“好像没有什么关系。” “不过感觉他是个好人呢。”吃人嘴短,时柠夸得诚心实意。 “好人?”张妈好像听到了可笑的事,噗嗤地笑了一声。 接着她的神情变得十分严肃,甚至染上了几分阴霾:“你是不知道他之前——” 时柠睁着大眼睛。 他之前把一个女人逼疯进了精神病院。 还好,张妈到底打住了嘴,“算了,我要说多嘴些估计工作都丢了,你也别跟他说我跟你说过什么哈。” “哦。”时柠眨了眨眼,接着点了点头,她对人类雌性有一种天然的信任,“好,我跟他也不是很熟。” 张妈收拾好碗碟放到走廊外,又走进来,“不是说洗澡吗?快去吧,有换洗衣服吗?” 时柠机械地摇头,“没、没有。” 用水洗澡,时柠即将要做这件可怕的事。她的肩膀微微发抖。 张妈思索了一会儿,从鞋柜里翻出一双拖鞋扔到时柠脚边:“没事,你先洗着吧,我去给你找换洗衣服。” “哦。”时柠从凳子上站起来,看着张妈把房间门带上。 她其实也觉得时柠这具人类身体该洗一洗了,只是她先前比较抗拒。 不过吃饱了,时柠也不矫情了,有勇气做任何事。 换上明显宽大许多的拖鞋,她像个勇士一样拉开浴室门,在看到装修得如此豪奢的浴室后微微一愣。 外面是盥洗台和两面高高的储物柜,往里走才是洗澡和上厕所的地方,做了干湿分离,时柠家里的卧室还没有这间浴室大。 时柠心里生出几分嘲讽,她一直知道,有的人类能生活得很幸福,有的人类连生存都成为问题。 不过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想,这终究是人类自己的问题,她只需要照顾好张凤禾一家就行了。 像不会用手机打字一样,时柠小心研究了十几分钟,终于把热水捣鼓了出来。 她把衣服脱掉,在台面上叠好,然后小心地走入淋浴喷头下,抱着脑袋让水沿着瘦削的脊背滑落。 女孩五官皱成一团,咬紧牙关,好像在忍受痛苦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发病了。 几分钟后,她松开了抱头的手,开始机械地给自己搓洗起来。 洗到一半,女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姑娘,我给你找了件裙子,放洗漱台前面了。” 而浴室里的女孩正在犹豫要不要洗头发,纠结了几番,她决定还是洗,不然头总是痒痒的,万一生跳蚤就麻烦了。 倒腾了半个钟,时柠终于洗完了,确定把泡沫都冲掉后,她走出了浴室。 外面放着的一条白色的裙子,长度盖到膝盖,底部带有荷叶边,穿上身既温婉又俏皮。 时柠对着镜子看了看,觉得自己应该穿好了,不过上面漏半个肩膀让她好不喜欢。 张妈还在这间屋子里打扫卫生,看到时柠裹挟着一身水汽出来,赶忙说道:“怎么不把头发吹干?” 时柠的头发不算长,刚刚到肩膀而已,又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熬夜学习压力巨大,发量也比较稀疏,湿答答地贴在头皮上,看起来就跟个小男孩穿裙子走出来了似的。 “吹干?”时柠一顿,“拿电吹风吹吗?” 张妈捶了捶自己的腰,“对,就在洗漱台上边的柜子里,你进去找找。” 于是时柠又返回去,从一个壁柜里找出了电吹风,观察了一番,“应该是这个。” 她笨拙地吹着头发,张妈就走了进来,看到她那样,忍不住说道:“小姑娘,我来帮你吧。” 时柠满心欢喜地把电吹风递给她。 张妈拿了条干毛巾,一边擦一边吹,不多的发量很快就吹干了,还顺手给她梳了个丸子头。 时柠拍了拍头上的丸子,回头冲着张妈腼腆地笑了一下,“嘿嘿。” “对了姑娘,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张妈收拾她换下来的制服,顺嘴问道。 “哦,我叫时柠。”她对镜子显然很感兴趣,朝着镜子做了几个鬼脸。 张妈手上的动作一顿,“叫啥?” 时柠思考了一下,解释道:“时间的时,柠檬的柠。” 张妈吸了口凉气,缓缓继续手上的动作,只是眉目间染上了一片异色。 她把制服扔进脏衣篓,对着时柠说道:“你这身制服我帮你拿去洗了,傍晚就能弄干。” 时柠点点头,说了声好。宋祈安让她去医院,她就去了再回来一趟,把干净的制服换回身上。 两人正要打开房间门,房间门却被先一步推开了,宋祈安站在门外抱着手臂:“洗好了没?” “洗好了。”时柠从张妈身后站出来,弯着眼睛笑道。 宋祈安用那种打量的目光上下扫了眼,轻飘飘地评价了一句:“嗯,这裙子倒是挺适合你的。” 豆芽菜一样的体型,穿上这身白裙倒生出几分清灵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