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下身，趴到桌子下，又仔细地看了一遍，接着，她便发现旁边好似出现了一个人的衣摆。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起身，嘴里嘀咕着“怎么就是没有？要不我去院子里看看吧！” 神荼看着她想要往外走的步伐，直接伸手将她拎了回来，甩到了床上。 “噗通”一声，兰芝砸到了床上，木板仿佛都被她震得有些松动。 她的眼睛往下瞟着，心里思索着要怎么应对。 神荼顺势走到床边，对上她的眼神，举起手中的匕首。 兰芝睁大眼睛看这这一幕，眼神中突然出现了懵懂的样子。 神荼没有停顿，直接将匕首扎了过去。 兰芝呼吸停滞了一下，感到自己耳边有冰凉的触感，原来，匕首这么凉。 神荼看着她恐惧的样子，才终于开口：“说说吧，你为什么在这里。如果你说的事情跟我知道的，有不一样的地方，那你不仅可以感受一下匕首的寒凉，也可以感受一下匕首的温热。” 兰芝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幅画面。匕首扎入血肉，温热的血液喷溅而出。 “我……”她试探着开口，不自觉打颤的双手泄露了她的内心，“我什么都不知道。” 神荼轻笑一声，拔出匕首，把玩着道：“你愿意装疯卖傻，在这样一个破屋子过这么多年，说明你最在乎的就是你这条命。你最在乎的东西已经摆在了我的面前，没有想到，你居然还敢骗我！” 匕首直直地朝着兰芝的眼睛而去，兰芝立刻蔫了下来，“别杀我，我说，我说。” 兰芝看着停在了自己眼前的匕首，往后缩了两下，才缓缓开口，“我是柳家小姐柳飞絮的贴身丫鬟，当年随着小姐一起入了乔府。老爷说，乔姑爷家里虽贫穷，但他人有学问，日后若是能当官，一定能平步青云，带着我们柳府一起飞黄腾达。” 仿佛想到了什么，神荼看着兰芝的脸色渐渐苍白起来。 “后来，小姐有了身孕。老爷又说，商户之女要想坐稳位置，第一胎必须得是个儿子，若是生个女儿，肯定会失了姑爷的心。可是，谁知道……” 神荼眼神越发冰冷，提醒道：“所以，你们打算换子？” “啊！”兰芝仿佛被拆穿一样，点了点头又继续道，“对，老爷和小姐提前已经找了几户人家，她们和小姐产子都是差不多的日子。倘若小姐生了个男娃，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若是生了个女娃娃，便偷梁换柱，李代桃僵？”神荼看着她，眼神之中透出一股寒意。 “……是，这都是老爷和小姐吩咐的。我只是个丫鬟，只能听令。”兰芝紧张地舔了舔嘴唇，又继续道，“谁知，天不遂人愿，大小姐果真生下了个女娃娃。我便按照小姐的吩咐，带着女娃娃离开，准备去将孩子调换过来。” “谁知，却撞上了姑爷。姑爷知道之后，十分生气，便直接跑到了小姐那里，将小姐狠狠地数落了一通。小姐身子本身就因生产而十分虚弱，再加上与姑爷置气，郁郁寡欢，就那样去了。” 兰芝提到这里，心中感到无尽的悲怆与后悔。 “那，那个孩子呢？”神荼的话，将兰芝从懊悔中拽了出来。 “孩子？那个女娃娃，可不就是如今乔府的大小姐吗？”兰芝毫无任何怀疑，脱口而出道。 神荼盯着手里的匕首，能看到上边的刀刃上映衬着自己的脸。 柳家父女换子一事，必然是有着精心的筹划和百无一失的安排，却偏偏在最后时刻，被乔之言撞破。 乔之言到底知道多少？ 倘若他一早就知道这些，却偏偏还要顺着事态发展，而不是在最初的时候便直接斩断，那只能说明，他也需要兰芝带出孩子。 兰芝带出孩子是为了偷梁换柱，想来，那乔之言也是为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怪不得，乔墨雨会和孟青竹亲如母女，只怕，这才是真正的母女，乔墨雨本身就是孟庆竹的亲生女儿。 “乔之言对你家小姐，如何？”神荼把视线转向兰芝，匕首也离她近了一些。 兰芝看着匕首里的自己，有一些慌张，她装疯卖傻这么多年，便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够离开这里，可不能半途而废。 她的大哥是柳老爷十分信赖的人，所以，才能用这么多年的衷心，换得她保下一命。 她仔细地回忆起来，遥远的记忆有些破碎，她费力地捡起一个个碎片，不确定地道：“我也看不出姑爷对小姐是好是坏，因为从两人成婚之后开始，姑爷就特别得忙。毕竟姑爷的官位是捐钱来的，所以经常说底下的人不听管教。” “姑爷天天都忙着，很少有时间陪着小姐。只有……只有他的表妹来府中的时候，姑爷才会抽出时间，在家里多待几天。” 神荼将匕首一甩，深深地没入了面前的桌腿里，继续追问道：“关于乔之言的表妹——孟青竹，你又知道多少？” “这……关于那位孟姑娘，我确实是不知道太多。姑爷说，孟姑娘是有先生教过的，读过一些书，和我们家柳小姐不一样，纵然是凑在一起，也没有什么话可聊，所以我也很少见过孟小姐。”兰芝盯着没入桌腿的匕首，丝毫不敢有所隐瞒。 神荼转身，拔出了匕首，带出了一次木头的碎屑，在阳光的照射下纷纷乱飞，迷乱了兰芝的眼睛。 等到纷纷飞起的木屑，又落回了地上，兰芝眼前变得清晰之后，她才发现，整个屋子里仿佛只剩下了她一人。 后知后觉的她，这才发现刚刚的那女子好像有一点面熟。 神荼离了小院之后，依稀能够听到路过的那些丫鬟、小厮窃窃私语。 看到有人经过，他们也会压低声音，只是神荼耳力极好，只言片语之中，便知道乔墨雨终于来了。 她并没有选择上赶着去乔墨雨那里，反正，乔墨雨如今也顾不上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