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老太品尝了一下二姑做的鱼,并没有说什么,看样子她对二姑的手艺还算满意。 这时二姑父才拿起了筷子,让大家赶快吃饭,吃完饭马上去干活。 可能是因为家教的关系,所谓食不言,寝不语。 大家吃饭都没有出声,只有不时的传来筷子碰碗的声音。 这时小圆圈坐在二姑的怀里,看着大家都吃的香甜,他在一旁急的不行。 他呀啊呀的喊叫着,似乎他也着急想吃一些的样子。 二姑就不时的用筷子头蘸一些鱼汤,抿到他的嘴里,他就吸着筷头吧嗒吧嗒的品尝起来。 看样子他也尝出滋味来了,又继续张嘴啊啊的要着。 把顾锦书逗的不行,她也学着二姑用筷头蘸着鱼汤给他嗦了着。 然后问二姑给他加点鱼肉尝尝行不行? 二姑说小孩子脾胃弱,小圆圈现在是不能多吃东西的,吃多了会拉肚子的。 顾锦书才不敢再继续喂下去了。 大家都吃完了饭还没开始撤桌子,这时就从外面走来一个头发灰白,穿着一身破烂衣服的老太太。 她手扶着门框,另一只手拿着个木盆,猫腰弓脊的就走进了屋里来。 看着一大桌子的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我打扰你们吃饭了。 满仓,我是来管你要点豆腐渣的,家里实在是没有吃的了。” 二姑父的脸色有点不好的说道:“三姨,我前两天不是刚给过你豆腐渣了吗? 这是大队上的东西,要是被人家看见了,该说我拿村上的东西随小份子了。” 这时袁老太没好气的接话道:“是啊三姐,你没事也不能总上我家来要东西呀,你这样让我们家满仓多为难呀。” 那个老太太难为情的说道:“这不是没办法吗,我家老头子瘫痪下不了地。 我也干不来啥了,这要不是实在没招了,我也不会从大东头走到大西头来要豆腐渣的。 你放心满仓,等我家胜利回来了,我让他双倍的补回来给你。” 袁老太嘁了一声:“三姐,想当年你是一个多好面子的人,如今也出来向人家要东西了。 还不都是被你的那个儿子害的,没事当什么逃兵,害的你们老两口在屯子里抬不起头。” 叫王三姨的有些不爱听的说道:“我家胜利绝对不会是逃兵,他只是当时在战场上失踪了。” 袁老太讽刺道:“你家胜利不是逃兵,那他为啥不回家? 说不上是真做了叛徒,去了东南享福去了吧?” 二姑父这时候感觉袁老太说话有些伤人就忙道:“三姨,我现在就去给你装点豆腐渣,但是你回去躲着点路人走。” 然后就去了厨房给她弄豆腐渣了。 但是袁老太的话似乎刺激到了这个满脸沧桑的老太太:“五妹子你可不能这么说话。 我不就是向你家要点豆腐渣吗,你至于这么苛的我吗? 我家胜利当初可是自愿当的兵,后来在战场上,只不过是失踪了,并没有见到尸首。 在战场上回来的人就说他可能当了逃兵,组织上就信了,但也没有给他定罪呀。” 二姑父这时候端了半盆的豆腐渣进来,就要倒进她的盆里。 但是那个叫三姨的这时候却有点犟性,她含着眼泪说道:“我家胜利说过,君子不受嗟来之食。 满仓,这个豆腐渣我不要了不然吃着我也噎心,你倒回去吧。 我认可回家老两口都饿死,也不会再来要你家的东西了。” 然后她又看向了袁老太说道:“五妹子,好赖咱也是同宗在旗的,在家谱上看我们还没出五伏呢。 想当年我们相处的也都是挺好的呀,你家满仓他爹早早的就没了,我家也没少帮助你吧? 今天是我向你家要点豆腐渣,但是想当年我还给你家送过鸡蛋和苞米碴子呢。 是,解放后你们家分到了大地主的房子,大孙子也去当了兵,现在又有几个儿子给你撑腰。 不像我生了一辈子孩子,就占住了胜利一个,现在又是不知道是死是活杳无音讯。 但现在你说话怎么这么挖人心呢,你是看我老了又没有儿子傍身不行了,就这么说话了? 我还真没看透你怎么是这样的人呢? 但是五妹子我告诉你,风水轮流转,你不要也有求着我的一天。” 说着她就转身走了出去,并没有去接二姑父手中端过来的豆腐渣。 顾锦书看着她猫着腰走路的背影,有倔强,有无奈,有沧桑,也有悲凉。 袁老太这时候撇着嘴说道:“一个逃兵家属,还挺有囊气呢! 都说人穷志短,你这志还挺长呢,有脸你总也别来要东西。” 二姑父这时有些遗憾的说道:“唉,也不知道王胜利当初是咋想的,认可战死在战场也不能当逃兵啊! 那样的话父母还能够借光成为烈士家属,在村里还能受到人的仰慕。 现在可倒好,老两口都受了他儿子的牵连,被屯子里的人瞧不起。 村上有什么福利也轮不到他们老两口,亏他还是一个文化人,居然能够做出当逃兵那种事。” 袁老太说道:“他们俩以后连温饱都成问题了,我就等着看他们出去要饭吧。” 然后她就命令大家赶快撤桌子,收拾完了都干活去。 二姑父使唤儿子可真是狠啊,因为今天二表哥放假休息,他就把三表哥,四表哥都叫了过来。 说趁今天二表哥有空,毛驴车还在,他们几个就去上山上砍木头,做豆腐的木柴可不多了。 中午可能好爹还会来,所以他们还要早点回来。 顾锦书就看着老挂钟的时间要是到十点了,她还要想办法去村头接一下好爹。 她就撺掇着黑妞大姐和金枝表姐去屯东头玩。 姐三个都穿戴暖和了,就向村东头走去,她们准备在屯子边玩一会迎接好爹。 在路上,顾锦书就像金枝表姐打听起刚才的那个老太太来。 金枝表姐说别的她不清楚。只知道那个老太太与袁老太都是在旗的,同中的姐妹,但是已经支出去很远了。 他家的老头子姓王,她们都管那个老太太叫王婆婆。 正说着金枝表姐就向前用手指着说道:“你们看,就是前面的那个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