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培风今日没穿青色官服,只是内里着禾色曲领衫,外层深褐色的晋襦上绣有云纹和暗花,白色的缘边莫名给他添了几分学院风的气息。 朱挽宁拽了拽身上披着的外套,有些好奇地望着他,“宋编撰,这个时间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宋培风屈身行了礼,便陪同坐在一边,“昨日宋某回家后细细思考,才觉得公主所言令人醍醐灌顶,今日未曾与公主多作交谈,宋某心神不宁,便贸然前来拜访,还望公主恕宋某唐突。” 朱挽宁摆摆手,“可别跟我扯那些虚的,本公主最近忙得很,向你打听个事,你好好说话。” 宋培风道:“宋某对朝堂之事不多了解,仅一个掉书袋的书呆子罢了,公主找我打听,可能没什么收获。” 朱挽宁有些苦恼,“啊?这么说你不知道徐珩的背景?那我该问谁去啊” 宋培风:“咳,如果是徐珩徐小将军的话,我倒是知道一些。” 朱挽宁:“?”你小子? 宋培风坦然地回视朱挽宁疑惑的视线,“就是不知道公主对徐小将军哪些事感兴趣,是六年前的宁夏之役,还是三年的甘肃镇守,抑或是今年的为婚事回京相看?” 朱挽宁:“?” 朱挽宁:“???” 朱挽宁:“徐珩是因为相亲才回京的?!” 卧槽,有瓜! 064:【宿主你清醒一点!是徐珩跟徐沛的关系重要还是徐珩的瓜重要?!】 朱挽宁:【当然是八卦重要!!】 064:【】 “徐珩这个年龄正值婚嫁,边关清苦,徐家人自然不会放任他在边关一直这么守下去,就是不为了婚嫁,也会想办法把他调回京城,天子近前,才有更多机会,也就那个傻小子,以为过两年就能再回边关了。” “调回京城?徐家人这么大手笔?” “东阁大学士徐沛殿下可曾听过?”宋培风不明所以地笑了笑,“他们是同一个徐。” 【你看,情报这不就出来了,八卦是不是很重要?】朱挽宁一脸骄傲地跟064说。 064发现它竟然无言以对。 “徐首辅嘛,听过听过,他们是本家?” 宋培风道:“倒也不是直系,不过徐家根深叶茂,家大业大,徐珩前途无量,自然会有人在他身上投注心血。” 朱挽宁点点头,“所以徐珩是以相亲为由调回来的,徐家人希望他留在京城,他却还想着回边关?” 宋培风点头,“不过陛下将他调为殿下的侍卫,这倒是有些奇怪了。” 朱挽宁抿了口温热的茶,眼神微动,“明升暗降?” 宋培风笑了,“殿下果然聪慧。” 朱挽宁摆手,“别,可别乱吹我,说正事。父皇为什么要打压徐珩?” 青年没说话,只是温柔地看着朱挽宁,“这话我可不能说了,不过殿下应该能想明白。” 朱挽宁想了想,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他说过的话,“徐家根深叶茂?” 宋培风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伸手重新给她添上热茶,执壶的手指修长,白皙,有点晃眼。 朱挽宁移开眼神,“你这么说,父皇突然给我添侍卫的时候我也挺疑惑的。” 现在想起来,她虽然一直有出宫的打算,可那会儿才刚穿来,神宗不可能知道。 在神宗眼里,她就是一个久居深宫的公主,身边明明已经有了维月这样的高手,为何还要再派一个侍卫来? 还不是随随便便从禁军里找的,是从边关回来,有军功在身的世家子。 不,不对,这不对,徐珩来到她身边的时间,是梃击案,她强硬压下刺客一事之后。 朱挽宁垂下眼神,仔细思考起来,徐珩这样一个身份复杂心思单纯的人,为什么会成为她的侍卫? 再想想,那个时间点,秦鹿公主因为纠缠薛照水一事正声名狼藉,她为了解开缠足一事闹得坤宁宫不得安宁,转眼又将可能引发党争的梃击案死死捂住,当场制住刺客并封锁消息避免走漏。 然后,徐珩来了,神宗说,坎坎,这是朕送你的礼物。 朱挽宁伸手去摸茶杯,手指忽然被温暖的触感包裹,她诧异抬眼,宋培风关切地看着她,收回了自己的手,“殿下,茶水烫,小心。”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竟然在无意识微微颤抖。 朱挽宁眨眨眼,将那杯温热的水喝掉大半,将自己可怕的猜想一起吞回肚子里。 徐珩,是来监视她的。 ——不过想想徐珩那个臭脾气的样子,被自己关在外面就干脆不来当值,朱挽宁又放心了。 这人,这脾气,好意思来当卧底? 神宗是不是看走眼了? 她脸上重新泛起无所畏惧的笑意,宋培风也终于放下心,“所以殿下今日为何突然问起徐珩的事?” 朱挽宁眨眨眼,“我身边的侍卫,总是要了解一番才放心的。” 宋培风微微眯了眯眼睛。 他看出来了朱挽宁有所保留,不过也只是轻轻一笑:“殿下之前答应宋某的东苑之行,还作数吗?” 朱挽宁摇摇头,“不作数,本公主最近忙,没空。” “那明日” “明天更忙,之后七天都忙,忙得没时间干别的。” 被连着拒绝,宋培风也不恼,“那殿下最近在忙什么,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 朱挽宁将茶杯放回桌子上,带了点笑意地问道:“宋编撰这么清闲?” 宋培风点头,“翰林院的日子委实清苦,给太子殿下讲学也无趣得很,唯有公主熠熠生辉,宋某心驰神往,自然想要多与公主亲近。” 朱挽宁险些遭不住直球,064在高频通道里疯狂大喊:【宿主!男人不可信啊!他这个年龄在古代早就娶妻生子了宿主你冷静一点!别被他骗了!】 朱挽宁回它,【放心,我稳得很,我知道。】 她刚对上宋培风的眼神,“你家——” 宋培风抢先说道:“宋某加冠之龄,未曾婚配,家中女眷唯母亲而已,公主放心。” 朱挽宁:“” 【六六,他单身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