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挽宁才不管,也不跟他解释那么多,就是盯着他,坚定道:“我要喝粥!” 太子皱着眉,“小妹,你这不是难为我吗。” 朱挽宁眼里的泪立刻就欲落不落了,“你不帮我,我回去告诉父皇,你连一碗粥都不肯帮我要。” 太子:“”这人多大了,怎么还玩告家长这一套! 太子求救地看向徐珩:“徐小将军——” 徐珩恭敬道:“卑职负责保护您的安全。” 言下之意就是只要你不危险,爱干什么干什么,他不管,也不会帮忙。 一群坏蛋! 太子就这么悲愤地走向了队伍。 太子一走,早就红透了脸的维心便挣扎着要从朱挽宁怀里出来,动作却轻得很,生怕伤到她,搞得自己别扭得不行,“殿下,快让奴婢下来,别让徐将军笑话了呢!” 朱挽宁松开手,笑眯眯道:“他不敢,你别害羞。” 黎朝前期,太祖皇帝对服饰、首饰制定了森严的等级制度,从颜色到布料,从金属到工艺,农民与商人的区别,平民与贵族的区别,妓女和良家女的区别,工匠和军户的区别被阐明得十分清晰。 就像太祖定下的匠户制度,工匠的后代只能做工匠,军户的儿子只能参军入伍,太祖皇帝执意认为,各人做各人该做的事,固定好每个人的岗位,就能让国家平稳运行下去。 可问题就出在,种地的农民被税收压得吃饭都是问题,怎么有钱去买绸和纱?商人只被允许穿绢和布,可哪个谈生意的大老板愿意自己一身寒酸地坐在酒楼里? 乱套,是必然的趋势。 直到黎朝中后期,奢靡之风盛行,有钱人家喜好把自己的婢女往富贵秾艳打扮,越是超出礼制的东西,越是金贵的物件,越要往婢女身上装饰,以彰显自身不俗财力。 秦鹿公主便属于此类。 维心一身金贵之物,全由公主赏赐,加之自身样貌上乘,审美不俗,将出云入岫的美体现到了极致。 若是不在朱挽宁身边,这样子活脱脱比下去多少官家小姐。 朱挽宁虽然不懂黎朝贵族土着打扮婢女的趣味,但她喜欢看漂亮姐姐,是以也一直宠着维心,时不时叫着“好姐姐”逗弄她。 维心理了理有些乱的衣服,忍不住轻声埋怨道:“殿下真是的,和小爷说就好好说,戏弄奴婢做什么?” 朱挽宁拉着她的手撒娇:“好姐姐,我又不忍心叫你去,人家只是想抱抱你嘛。” 维心道:“奴婢只是不懂,殿下为何执意要小爷亲自去?” 徐珩也看了过来。 朱挽宁道:“当然是大哥亲手要来的粥更香啊!” 064敢发誓,在场三人,但凡有一个人信她,它就立刻清空数据库自我毁灭! 太子这边遇到了点麻烦事。 先前见他衣着整齐,排队时还有人同他搭话,太子自恃身份,只咬牙想着到跟前要一碗粥便立刻走,走得远远的就好,便不做理会,渐渐的,也没人来同他说话。 他刚松了一口气,却见一个瘦板身材的男子拿着碗目不斜视地横插在他前面。 头一次排队,头一次被人插队的太子:“?” 朱挽宁远远地看到这一幕,摇头感叹:“大哥要开始遭受社会的毒打了。” 太子本想说些什么,可纠结许久,还是什么也没说。 反正,不就是晚了一个人吗,大不了当自己让他好了。 于是,接下来,太子遇到了不同的人,各个练就一身目不斜视的好本领,假装没看见他这个人一样,一个接一个地排在他前面。 终于,当排在他身后的阿婆抱着小孩颤颤巍巍地走到他前面时,太子爆发了:“你们!欺人太甚!!!” 小孩眨了眨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阿婆连头都没回,淡定地拍了拍小孩的后背。 太子:“?” 被无视的愤怒让他忘了自己一直是自恃身份的,一时激动,喊了出来:“孤乃当朝储君!尔等如此羞辱,就不怕孤治你们的罪吗!” 人群霎时一静。 徐珩眼睛一眯,手已经放在了腰间长剑上。 维心掩唇低低惊呼一声,维月的身形也紧绷起来。 朱挽宁却淡定得多,摆了摆手示意不用紧张,“且看着,但凡有一个人信他,我朱字倒过来写。” 果然,人群中传来了私语声:“这小子儿说什么那?” “没听着啊,看样子像是生气了。” “生气作甚?不就让他往后排排吗,小子儿就是气性大。” “瞅他人模狗样儿的,不还是和咱一样来官府讨饭吃?” “嘘!小点声吧,被人听见又要生气!” 于是众人多打量他几眼,又扭过去排队了。 太子:“” 一而再再而三地受挫,太子的心理受到了严重的摧残,他本也不是什么宽和的人,扭头便走,回了朱挽宁面前气呼呼道:“外面不好玩,孤要回宫!” 朱挽宁笑眯眯地看着他,“大哥,做事不能半途而废啊。” 太子道:“你是不知那群刁民有多野蛮!一点规矩都没有,孤都说了孤是太子,他们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朱挽宁困惑道:“可是他们又没读过书,只是种地的农民而已,大哥说得文绉绉的,他们肯定听不懂啊。” 太子说:“那孤要怎么同他们讲?常安又不在,孤怎么说他们都不会信的!” 朱挽宁说:“那就不用让他们相信你是太子啊,你就当个普通人,安安稳稳地去讨碗粥就好了啊。” 太子道:“说这个孤便想起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何会有人在这里施粥?没听说哪里有饥荒的灾情啊?” 朱挽宁卖了个关子:“大哥帮我要碗粥回来,我再告诉大哥。” 太子沉默,片刻后执拗道:“我不去。” 他们出来时正值午膳,太子本想着出宫自然不必担心吃喝玩乐,特意没有在宫里用膳,结果朱挽宁一下子把他带到这里,其实折腾许久大家都饿了,只是朱挽宁不发话走,谁也没提。 朱挽宁循循善诱:“大哥,你不饿吗?我都饿了好久了。” 太子又是沉默,他叹了口气:“小妹,你若是真饿了,我们可以回宫用膳,可以去崇文门棋盘街任意什么地方。” 朱挽宁摇头,“我就要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