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林翠儿又继续说道：“林东家用了许多钱付了我婆家，那边早同意了，等我怀了娃，他们就让我住在这里，直到生下来后，才能回去，婆婆还叮嘱我，回去后也不能跟别人提起，只道这段时间是投奔了远房亲戚……” 施宁到这时，大致也明白了，林家用这种方式，先让施宁与「林素娘」结婚，后面再用「阴人替」的方法，让林翠儿怀了孩子，最后这孩子则算是林家所出，而施宁和林翠儿也就各回各处。 只是这种情况简直有些奇葩。 而且说起来，就算有孩子，跟真正的林素娘也没多大关系。 最多就相当于有个孩子传承「香火」，但想想这个世界所处的年代，或许对「香火传承」有很深的执念，这么想也说得通了。 只是若是为了要孩子，「岳父」为什么不自己生呢？ 但转念一想，以「岳父」的年纪，起码六、七十了，而且听红姨说，他直到中年才得了林素娘一个独女，按理说若想生也早该生了，何况现在还娶了个年轻的美娇娘。 具体原因或许不难想到。 至于他们找来林翠儿的事也能理解，也就是林翠儿这种情况的寡妇，加上她婆家爱钱，不然一般未婚的黄花闺女，估计很难接受这事。 两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倒是熟悉了一些。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这时，屋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红姨的声音从门外传入：“夜深了，该吹灯「歇息」了。” 红姨的「歇息」二字咬得比较重，不说施宁，连林翠儿都迅速知道了意思。 她脸有些红，垂下头，偷偷瞄了施宁一眼，小声说道：“要不要「歇息」了……” 施宁看了看外面，只好点点头，“你先去睡。” 林翠儿以为是叫她先上床去，她上了床，然后往里侧爬了进去。 将被子扯过来的同时，想到什么，又对施宁说道：“你先熄掉。” “什么？”施宁怀疑那红姨此时会不会仍在门外，注意力也没在林翠儿这边。 “油灯……”林翠儿指了指木桌上，说了句，边说着，边已将身子缩进被子里面。 施宁想了想，估计不熄灭油灯不行，只好依言准备将那油灯弄灭。 只是熄灭前，他又看了看四周，最后目光落在那纸扎人上面，只觉得那纸扎人那画出的眼珠像是动了动。 定睛细看，却发现什么没有。 不过他心里仍觉得毛毛的，只是这时不熄灯也不行。 熄灯后，施宁退到床边，坐在床沿。 等了好一会儿，还没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心道，那红姨估计仍在外面听着。 颇有些无奈，只好伸出手去，将林翠儿的手臂从被子里扯出来，然后在她粉嫩的胳膊上拍了一下。 力度不大不小，正是微微觉得痛的力道。 林翠儿不明所以，事情又发生得突然，她“啊……”地叫了一声。 她正想问话，施宁却小声“嘘……”了一下。 紧接着施宁开始用手轻轻在林翠儿的手臂上拍打着，有一下没一下地。 拍打了几下，果然才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知道红姨这才放心离开了。 “怎么啦？”林翠儿见施宁不再打她，她方低声问道。 “你不懂？” 林翠儿摇了摇头。 “哦，看来你丈夫那时真的病得很重。” 林翠儿更奇怪了，心道，‘我丈夫病得很重，跟你打我胳膊有什么关系。’ ‘这新郎官怕是有些怪异的癖好……’ 想到这些，她虽没有再问什么，却也不敢将胳膊抽回来。 隔了一会儿，见施宁没有继续，她方才问了一句：“那你还打么？” “打？”施宁愣了一下，脸上哂然，“不打了。” “哦。” 屋内一时沉默了起来。 施宁也没有躺下，就背靠在床沿附近坐着。 这时眼睛已稍稍适应了黑暗，现在的屋内，通过那些窗纸，能透进来一些月光。 能隐约看到屋里的一些东西。 又坐了一会儿，他身边传来林翠儿的声音：“还不……「歇息」吗？” “你先睡。” “哦……” 过了一会儿，施宁也打了个呵欠，他靠着床，微微眯了眯眼，不知是不是在这个地方太无聊的缘故，明明想死撑着不睡，可偏偏在这里却很容易犯困似的。 迷迷糊糊间，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抬起头，发现自己站在一处小河边。 天气阴沉，河水浑浊，水面泛着层轻烟。 施宁茫然四顾。 就在这时，前方的水面似乎漂来什么东西。 东西还不小，伴随着微弱的涟漪，施宁终于看清楚了，是一个人，而且是个女人！ 她的长发此刻凌乱地漂浮在水面上，脸朝下。 手脚裸露出来的皮肤，看着颜色青白。 也不知是死是活，但感觉更像前者。 施宁还是向那女人所在的水面靠近了一些。 水流将女人冲到了靠近河岸的地方， 施宁伸出手去，只是女人离得还有点远，施宁的脚试着往水中走下几步，水很冰，入水后全身刺激得打了个哆嗦。 好在岸边的水深只到膝盖处。 施宁伸长了手，试着探出去，总算抠住女人的衣角。 只是才要向前一步，将她带过来，这时，却听到一个声音：“不必管我……” 这声音来得过于突然，施宁被吓了一下，那截衣角一下子又滑出手去，加上水流波动，女人的身体被冲到更远的位置。 刚刚是怎么回事？ 这声音听口气，很像是眼前的女人说的话，可是眼前的女人此时脸朝下浮于水面，怎么可能能说出话语来？ 施宁这时又赶紧看了看周围，河岸边空荡荡的，除了远处的芦苇丛外，并无他人。 就算有人躲在芦苇丛中，发出的声音也不可能像刚刚离得这么近。 施宁心中涌起一丝寒意，不过他咬咬牙还是继续往水里走了一段，这时水已没至他大腿处。 好在这时，离那女人又近了一些。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再度出现：“让我去死啊。” 声音并非是那种幽怨的语气，而是带着一种绝望至极的心情，就像这冰冷刺骨的河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