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君焰再临第二十七章 王的恩典

不只有意识，江风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也正在逐渐丧失知觉。 好像他的灵魂正在慢慢出窍，身体的控制权已经不再归属于他。 尽管思维已经有些模糊，但是江风明白，这是因为他在头痛欲裂的情况下，又受到了鲲的无声音波“冲击”，导致他的精神出现了较为剧烈的动荡，给了副人格可乘之机。 那家伙又来与他争夺身体的控制权了。 江风使出自己的最大毅力与副人格抗争，因为他知道夏星辰和林浩就在自己身边，而这两个人对他而言几乎是最为重要的人了。 如果让副人格在这时候夺去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距离自己如此之近的夏星辰和林浩，很有可能会因此陷入危险之中。 好在这坚定了江风的信念，让他有了足够与副人格抗争的力量。 副人格并没能成功夺去江风身体的控制权，他脑海深处那晦涩难懂的低语声也在渐渐退去，尔后几近消失。 然而江风的眼睛还是不可避免地从黑褐色转向淡金色，圆形瞳孔也渐渐变为一条竖线的“兽瞳”，展露出了异化迹象。 值得庆幸的是在这整个过程中，江风一直都保持着低头与鲲对视的姿势。 无论是疑窦丛生的夏星辰还是早已被吓傻了的林浩，都没有注意到江风眼睛附近的异样变化。 不过，那与江风对视的鲲却没有忽略这一点异常。 在发现江风原本黑褐色的眼眸转为淡金色的兽瞳后，原本还躁动不安的鲲霎时间便安静了下来，神色变得毕恭毕敬，望向江风的巨大眼眸中写满了崇敬之色。 这家伙迅速挪开眼神，向江风低下了他那巨大而又高贵的头颅，就像是一位臣子在恳请帝王给予他恩典一样。 与此同时，一名浑身上下都彻底湿透、头发像是海草一样趴在头顶的老者，忽然间从灵湖之中一跃而出，口中高呼道：“该死的畜生，老夫要杀了你！” 正是陈泽。 此刻的陈铁卫长早已被淋成了落汤鸡，哪里还有往日半分飘然洒脱的高手模样。 他在从湖底一跃而出后，便直奔鲲冲杀而去，显然对这将自己搞得如此狼狈的巨鱼充满仇恨。 而在觉察到刚刚那挡自己道的糟老头子，又一次恶狠狠地向自己扑杀而来后，才刚刚安静下来没多久的鲲再次有些躁动起来，将才还写满恭敬神色的深蓝巨眸，此刻也涌上了愤怒的情绪。 不过，在转瞬即逝的躁动不安后，鲲并没有像是陈泽一样鲁莽地直冲而去，而是依旧十分乖巧地静立于长桥之下、江风之前，似乎在等待江风的指示一样。 此刻的他与刚刚那横行霸道、好像什么也不顾及的“跋扈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简直是判若两鲲。 没有得到帝王的准允，臣子又怎么敢贸然行事呢 在真正的帝王面前，哪怕是实力再怎么强悍、地位再怎么崇高的臣子，也得看帝王的脸色！ 另一边，意识到危机已经解除的夏星辰，在看到陈泽直奔鲲冲杀而去后，连忙传音制止陈泽道：“陈伯，不要冲动，快停下！” 幸好此刻的陈泽已经完全暴露踪迹，夏星辰可以捕捉到他的身形，得以以传音的方式与陈泽沟通。 否则的话，一场误会之争怕是难以避免了。 刚刚从灵湖之中跃出、狼狈不堪的陈泽闻言，虽然还没有搞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他还是立刻停下了动作。 作为夏长卿钦点的护道者，无条件地服从夏星辰的命令是陈泽的天职，哪怕让他立刻去死也是一样。 只是夏星辰的指令来得太过突然，再加上刚刚被鲲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导致陈泽的气息运行有些不稳。 所以在空中强行终止动作后，气息尚未恢复正常运转的陈泽“哎呦”了一声，像是失去遥控机控制的玩具飞机一般，笔直地从半空中坠落，再次狼狈不堪地跌入灵湖中。 长桥之上的林浩以及岸上不远处的围观群众们，纷纷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们无法听到夏星辰和陈泽之间的传音交流，自然搞不明白那实力超绝的老者举动为何会如此令人感到费解。 当陈泽再度浮出湖面、吐出一口灵湖的湖水后，才看见立于长桥之上的江风，与浮于长桥之前的鲲之间那古怪而又和谐的一幕。 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鲲身上的江风，并没有注意到陈泽刚刚闹出的那滑稽一幕。 由于鲲的体型十分庞大，所以哪怕他只是浮于灵湖之上，高度基本上也与长桥等齐。 而此刻的鲲为了得到“王的恩典”，还刻意虔诚而又恭敬地半挺着身体，所以他的头颅高度比江风低上那么一些，大约与他的腰部齐平，刚好是江风触手可及的高度。 江风并不是傻子，即使没有那该死而又神奇的本能驱使，他也大致能够猜测到鲲的意思。 这家伙是想让让自己抚摸一下他的大脑袋。 这就是鲲想要的王的恩典。 不知怎的，瞳孔中的淡金之色仍旧完全褪去的江风，缓缓地、有条不紊地伸出手，在鲲的大脑袋上轻轻点了一下。 他的动作看上去从容不迫、十分优雅，像是以往已经做过很多次类似的举动一般，再也没有刚刚抚摸食铁兽肚皮上的惶恐与不安。 可江风清楚，他在此之前分明没有做过类似的动作除了林浩的脑袋外，江风还没摸过别人的脑袋呢，更别说是像鲲一样实力超绝的灵兽了，如果这家伙是灵兽的话。 几乎是在江风的手与鲲的大脑袋发生接触的一瞬间，一股莫名其妙却又极其温暖的感觉，忽然间涌上了江风的心头。 这种温暖的感觉就好像是离开自己生活的界域多年后，在异域他乡再次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同族一般。 刹那间，一股温热感充斥了江风的眼眶，让他那正在逐渐黯淡下去的金色眼眸，再一次变得明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