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佑找到沈连翘时，她正用手臂支着脖颈，螓首歪斜，醉意醺然地同魏元济说话。</p>
“不，不不，不打铁锅了。咱们去打一个铁棒槌，这么长，”她伸出手比划，又敲了敲自己的头，“拍在头上，咚——”</p>
魏元济点头如捣蒜：“那行，师姐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去打铁棒槌！”</p>
孔佑伸出手提起魏元济的衣领，把他提得屁股悬空离开椅子，再丢到一边。</p>
“今日的功课做完了？”</p>
孔佑面色阴沉地询问。</p>
魏元济站稳身子，翻着眼皮看他，一脸的不服气。</p>
“既然太子殿下来了，就麻烦您把郡主送回去。”他装作大人的模样，郑重其事道。</p>
孔佑拿开沈连翘面前的酒，点头道：“记得结账。”</p>
魏元济嘟着嘴，一张脸憋得通红，不情不愿地出去了。</p>
站着服侍的阿靖眼看孔佑面色不好，吓得跪地请罪。</p>
“都怪奴婢没有劝郡主不要饮酒。”</p>
孔佑绕过桌案，绣着山海云纹的衣袖垂落，淡淡道：“郡主心情不好吗？”</p>
阿靖摇头道：“奴婢不知道。恰巧郡主在孔宅外遇到魏小公子，便被请来吃酒了。”</p>
作为沈连翘的贴身婢女，阿靖回答得滴水不漏。</p>
孔佑也刚饮过酒，只不过他即便有些醉，面色也仍旧如常。</p>
看着烛光下沈连翘沮丧的模样，他的心便揪起来。</p>
“翘翘。”孔佑俯身抱起沈连翘。</p>
她的头靠在他胸口处，眯眼看了看他，问道：“殿下有佳人作陪，怎舍得出门呢？”</p>
佳人？是说孔花妩吗？</p>
孔佑明白，她这是吃醋了。</p>
知道原因便好。知道了，就可以对症下药。</p>
“走吧，我带你回去。”他的声音很和煦，像贴着肌肤滑过的春风。</p>
“我不回东宫。”沈连翘在孔佑怀里挣扎，拍着孔佑的胸口，“我要回使馆。”</p>
孔佑眉心蹙起，探寻的视线落在沈连翘精雕细刻般的脸上，想了想，点头道：“好。”</p>
白天她说过，为了准备大婚的仪式，她要住回使馆了。</p>
住使馆和住东宫，对孔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p>
无非是去上朝的路远了些。</p>
马车到达使馆，孔佑把沈连翘抱进闺房，她却不准他上床。</p>
“你走！”</p>
沈连翘动作绵柔地推着孔佑：“我不要跟你睡。”</p>
她的脸上布满烦闷，无力脆弱，像是有一件天大的事无法解决。喝醉酒的她不讲道理，却也刁蛮可爱。</p>
孔佑才不要走。</p>
他用去了全部的运气得到她的爱，万一走了，她翻墙逃跑怎么办？</p>
孔佑在沈连翘的推搡中为她脱衣，用热毛巾为她擦身，再给她换上柔软的丝绸亵衣，摘去她的珠钗。</p>
“别闹了。”他贴着她的耳朵道。</p>
没有用，差不多闹了半个时辰。</p>
沈连翘要么搂着孔佑的脖子索要亲亲，要么对他又捶又打，中间甚至险些跑出屋子去。孔佑没办法，只得把她按在床上，胳膊搂住她，笔直的腿环住她，用蛮力压制她。</p>
沈连翘总算睡去，孔佑也出了一身的汗。</p>
第二日到了上朝时间，沈连翘还没有醒。</p>
孔佑穿戴整齐前往德阳殿，在宫门外遇到御史中丞魏光嗣的马车。</p>
东宫的马车与魏府的马车齐头并进，孔佑忽然掀开车帘，唤了一声“魏中丞”。</p>
魏光嗣坐在马车里，乍然听到有人喊自己，也没留神是谁的声音，便大大咧咧掀开窗帘。</p>
于是嘴里塞着一个肉包子的他，直接撞上了孔佑不怒自威的视线。</p>
“殿，殿下？”</p>
魏光嗣吓得险些噎死。</p>
“贵府小公子在哪里读书？”孔佑询问道。</p>
平时神采奕奕的他看起来有些疲倦。</p>
听到孔佑问起自己的儿子，魏光嗣更是摸不到头脑。他把肉包子拿开，口中的囫囵嚼了使劲儿咽下去，才回答孔佑的话。 “在城郊一处学堂。”他答道，“对了，同郡主一个老师。”</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