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佑见状道：“郡主喜欢的乌梅汤，也一并送过去。少加冰，别冷到肠胃。”</p>
小内侍忙不迭领旨退下，跟在他们身后的孔云程打趣道：“太子殿下在幽州时，何曾如此体贴过？真叫愚弟长了见识。”</p>
孔佑跨过门栏，斜睨他一眼道：“等明日本宫给你指一桩婚事，你便也能有所长进。”</p>
孔云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假装打量东宫景致，站在原地，等步速略慢的孔花妩走近。</p>
孔花妩低垂着头，面纱遮盖的脸庞看不到什么表情，但那双原本清亮的秀目，分明有些幽暗。</p>
成夫人带着成深秀，刚见到沈连翘，便作势要跪。</p>
沈连翘连忙把她拉起来。</p>
“这怎么担得起？”</p>
成夫人已经泪流满面。</p>
“郡主救深秀于大火之中，又没有追究她哄骗郡主进宫的罪责。成府上下人等，都对郡主感激之至，又羞愧难当。”</p>
成深秀攥紧双手低着头，小心瞧一眼沈连翘。</p>
从沈连翘把她按进水缸的那刻起，她便对这个女人只有惧怕。</p>
怎么那么可怕啊，像随时都能杀人的恶鬼。</p>
可偏偏，又生得如此好看。</p>
真是老天不公。</p>
沈连翘把成夫人扶坐下来，她自己坐在成夫人身边。</p>
“夫人是知道的，我同蔚然亲如姐妹。做这些，都没什么。”</p>
提起成蔚然，成夫人有些羞愧地点头。</p>
“是我没有教养好长女。我……”她说不出话，眼睛肿着，显然是这些日子常常暗自垂泪，憔悴了不少。</p>
沈连翘看向成深秀，指一指对面的座椅道：“大小姐坐下休息吧。”</p>
成深秀宛如一个木头人，动作僵硬地走过去坐下。</p>
沈连翘忍不住失笑：“你怎么怕成这样了？”</p>
成深秀心惊胆战地抬头道：“你真能原谅我？”</p>
她原本圆润的脸庞此时瘦得厉害，飞扬跋扈的模样不见，反而有些呆呆的。</p>
此时宫婢送来点心和茶点，特地说是太子殿下吩咐送来的。</p>
沈连翘倚靠着围栏，渐渐心软。</p>
“我若不原谅你，那日就不管你了。不过我想问成小姐，你还想嫁给太子殿下吗？”</p>
“郡主——”</p>
成夫人吓得拉住沈连翘的衣袖，然而沈连翘认真看着成深秀，等一个答案。</p>
成深秀的眼睛亮了亮，又渐渐暗淡。</p>
“我其实也想问问你，”她鼓起勇气道，“怎么我做的一切都是错的，晋王不喜欢我，太子也不喜欢我，我只是想嫁个门当户对的郎君罢了。怎么他们都喜欢你，就是讨厌我？明明我也……”</p>
她哭起来，泪水沿着脸颊落下，又因为恼恨自己哭了，拿出帕子使劲儿擦脸。</p>
精心描画的妆容花了，花钿掉落在衣裙上，她索性大哭一场。</p>
成深秀从小都没有输过，现在却成为了京中贵女嗤笑的对象。</p>
她不会嫁给太子了，那日孔佑把她从水缸里拎出来，发现不是沈连翘时的目光，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p>
焦虑、着急、恼怒，还有一层层弥漫而出的杀意。</p>
那个男人是会杀了她的。</p>
沈连翘的声音柔和了些。</p>
她走过去，抬手碰了碰成深秀的肩膀。</p>
“我不要你可怜！”哭成大花脸的成深秀站起身向外跑去，只跑了几步，忽然“哎呀”一声，撞到了一个人。</p>
注：舞勺之年，是指男子十三岁到十五岁的年纪。这个年龄要学习勺舞，所以称为舞勺之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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