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 成蔚然转过头，眼眶中尚有泪水，脸上却已经绽放惊喜的笑容。</p>
萧闲看到她的神情，似乎终于找到一把打开成蔚然心扉的钥匙。</p>
他亲自走出屏风，替成蔚然接下信，问道：“送信的人呢？”</p>
“回禀陛下，”太监总管陈惠道，“那人名叫周长安，老奴先让他歇在抱厦了。”</p>
周长安，大周宜阳驿站的驿吏。</p>
“错不了！”屏风内的成蔚然道，“我认得他。”</p>
岂止成蔚然认识周长安，萧闲也认识这个人。</p>
当初就是他把成蔚然的信送到大梁军营交给萧闲。这人很机灵，是不是还——有点好看？</p>
萧闲蹙着眉头，捏了捏玄青布帛缝制的信袋。</p>
除了信，似乎还有一样硬邦邦的东西。</p>
他厚着脸皮没有走，拆开信袋递给成蔚然，看到她取出一枚发簪。</p>
那是一枚纯金多宝发簪，镶嵌各色珠宝的花瓣聚拢成一朵光彩夺目的发簪，只打眼一看，便知价值不菲。</p>
是谁？</p>
萧闲心中如有号角响起，杂乱一片。</p>
“是连翘。”成蔚然从被褥下拿出另一支发簪，并在一起看了看。</p>
是连翘，她给自己写信了。</p>
放下发簪展开信。</p>
沈连翘的信没有一句客套话，字迹飘逸松散，宛如她在面对面和成蔚然说话。</p>
她说：“蔚然别怕，我恢复记忆了。”</p>
成蔚然的泪水夺眶而出。</p>
她说：“匈奴已退，你的家人安好，快马先送信，使团随后便到。”</p>
成蔚然轻咬嘴唇，泪中含笑。</p>
她说：“我给你置办礼物，差点买空洛阳城。布匹、药材、干菜、胭脂香粉、家具摆设，见到好的，我就想送给你。不知道你的金子够不够多，我给你送了一千金叶子，五百银锞子，等使团到了，你要点查清楚，别让他们偷拿了。丞相和成夫人也给你写了信，就在这个信袋里。我把自己的信放在最上面了。”</p>
成蔚然不由得破涕为笑。</p>
她说：“蔚然，孔佑说了，不委屈你嫁给不喜欢的人。你若想回，便回家来。大周的国境，有将士们守护。”</p>
成蔚然怔怔地看着信笺，把这句话看了一遍又一遍。</p>
她若想回，便能回去吗？</p>
虽然做了逃兵，却能保住性命，能见到父亲母亲。</p>
再也无须身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p>
成蔚然慢慢合上信笺，抚摸着隐隐透出栀子花香的信袋，心中无限欢喜，却又沉甸甸。</p>
萧闲想看看那信上写了什么，但他没有问。</p>
沈连翘吗？</p>
这个蠢妹子，不会想拐走嫂子吧？</p>
太医来了，萧闲走出去，脚步不似平时那般沉稳。</p>
“阿嚏。”</p>
正在东宫赏花的沈连翘打了个喷嚏。</p>
“是不是殿内的冰太凉？”婢女阿靖有些担忧。</p>
“不是，”沈连翘摇了摇头，“一定是哪个没心肝的怂货在背地里骂我。”</p>
阿靖笑起来：“如今谁敢骂郡主啊？太子殿下昨日可在朝会上说了，过些日子登基大典后，便要行大婚之礼。”</p>
新帝的大婚，一定会盛况空前的。</p>
沈连翘抿唇笑笑。</p>
如果成蔚然回来就好了，一切便更合心意。</p>
恢复记忆以后，她无数次回想自己同成蔚然的过往。那时候她失去记忆，成蔚然跑来看她，那种伤心愤怒的神情，沈连翘每次想起，都觉得心疼。</p>
日影西斜时，跟随孔佑的太监前来禀告。</p>
“太子殿下要去城外接人，想问问郡主去不去。”</p>
“接谁啊？”</p>
沈连翘坐在秋千上，放下腿止住摆荡。</p>
谁会让即将继位的太子殿下出城迎接呢？</p>
是陇西的人吗？</p>
小太监禀告道：“是幽州孔家。”</p>
幽州孔家，孔佑避祸十六年，藏匿长大的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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