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皇后宣成深秀进宫，整个成府都紧张起来。</p>
成坚除了担心此事涉及到女儿的婚事，更担心若成深秀言行无状，在宫中惹出什么祸事，会害得全家人遭殃。</p>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帝后的心情不会很好。</p>
明明自己有十几个皇子，却册封了兄长的儿子做太子。</p>
皇帝是什么样的人，成坚伴君十多年，最清楚。</p>
那是藏起獠牙利爪的恶龙，是阴险狡猾两面三刀的筹谋者。</p>
宣女眷进宫，只能由皇后下旨。</p>
但背后站着的人，很可能是皇帝。</p>
但成深秀执意要去。</p>
“女儿陪母亲去宫中请安过多次，不会出事的。”</p>
“就算是议亲又如何？妹妹都已经嫁人了，女儿要永远待在家里吗？”</p>
成坚和成夫人对视一眼，都犹豫要不要再做一次手脚，让成深秀生些无法出门的病。</p>
但是这样太明显了，而且信任的太医如今被困在宫中。</p>
一家人聊到最后，成坚不得不同意下来。</p>
他嘱咐成深秀道：“不管皇后同你说什么，你都不要应下，要回来同家里商量。”</p>
“父亲放心。”</p>
成深秀这么说着，便慌忙去挑选出门的衣服配饰了。</p>
她的心情是雀跃欢喜的。</p>
妹妹已经嫁人了，虽然是千里之外的异国，但萧闲仪表堂堂，又贵为国君，不得不令人妒忌。</p>
如今皇后召她去，说不定就是婚嫁问题。</p>
能让皇后做媒的，或许是……</p>
成深秀心中浮想联翩，便婷婷袅袅前往皇宫，在内侍的引领下到达皇后寝殿，跪地叩头后，微垂眼帘静待。</p>
皇后正在染指甲。</p>
镶嵌宝石的套甲放在几案上，两个宫婢跪在皇后脚前，一人用丝帛垫手托起皇后的手指，一人小心染甲。</p>
虽然是初夏，雕刻凤纹的冰鉴内已经放着整齐的冰块。殿内很凉爽，可皇后身边有婢女持扇，也有婢女手捧金银双花茶，更有人匍匐在地，随时听候差遣。</p>
大周皇后尊崇至此，是那些侯门王府的夫人比不上的。</p>
成深秀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眼底发光心里发热，脸上也不由得露出恭敬和期待的神情。</p>
皇后的视线移向成深秀，温和道：“成小姐快起来，本宫宣你来，是有事想请你帮忙。”</p>
成深秀拎裙起身，忐忑道：“恭请娘娘懿旨。”</p>
皇后的声音远远地传来。</p>
“这事倒有些麻烦你。眼下又到了佛前供花时节，往年都是晋王主办赏花宴，挑选荷花送到宫中佛堂。今年晋王受伤，原本本宫想干脆取消了这件事。但如今陛下病重，佛前的事，是万万不敢怠惰的。所以本宫想请你来办，你只需让贵女们划着小船折下荷花，挑出最娇艳的，送到宫中即可。”</p>
成深秀心中松了口气，又有些遗憾。</p>
原来只是差遣她做事啊。</p>
皇后说完，等待成深秀表态。成深秀连忙施礼，应下了这个差事。</p>
没想到皇后话锋一转又道：“丞相真是有福之人，养出两个品貌非凡的女儿。蔚然已嫁到大梁，不知道你这孩子心里可惦记着谁吗？”</p>
提起这个，成深秀立刻露出羞涩的模样。</p>
皇后继续道：“本宫听说，你同晋王交好？”</p>
“臣女没有！”成深秀脸色苍白方寸大乱，立刻上前一步想要解释，却被内侍厉声喝退。</p>
她吓得跪在地上，摇头道：“臣女同晋王只是相识而已。”</p>
晋王当年丰神俊秀立足朝堂，是最有可能晋封太子的人选。可如今呢，他断了一只手，且随时都会被三司押走审问刺杀刘琅和先太子的事。</p>
一国皇子沦为阶下囚，成深秀心中残存的心意也已经泯灭。</p>
她只恨自己没有预测未来的本事，没看出晋王是个不成器的。</p>
趋利避害，是每个人的行事准则。</p>
见成深秀努力撇清同晋王的关系，皇后叹了口气。</p>
她示意嬷嬷扶起成深秀，和声道：“是晋王那孩子没出息，配不上你。本宫这里还有个人选，不知道成小姐意下如何。”</p>
成深秀惶恐抬头，听到了她梦寐以求的名字。</p>
“册封典礼已过，太子殿下也该大婚了。”皇后看着成深秀的脸，坐在窗前淡淡的柔光中，仿佛一位执掌人类命运的神女。</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