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三个字，对于沈家来讲，意义非凡。</p>
“他还活着？”沈红芍满脸黑灰抱住娘的衣袖，“姐姐她不用伤心了！”</p>
沈大河却打了个哆嗦退后一步。</p>
总觉得这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儿。妹妹就是太小太傻，那孔家，有一个好惹的吗？</p>
不知道是不是今日太过凶险，他觉得自己的腿，又疼了。</p>
陇西兵马进城后，那些眼见城破，想要殉城或者逃跑的大臣们，止住了脚步。他们大多先回家看顾家人，再做打算。</p>
京兆府府尹汤瑞也跑回了家。</p>
他的腹部插着一支箭，回去就躺地上了。</p>
“我要死了，要死了。”</p>
汤瑞泪流满面，浑身冰冷。</p>
汤夫人哭天抢地跑过来，跪在汤瑞面前，握住他的手。</p>
“老爷，您有什么要交代的？”她问道。</p>
汤瑞喘了一口气，慎重道：“你别再嫁，成吗？”</p>
汤夫人怔了怔。</p>
这要求怎么这么高。</p>
看着汤瑞就要死不瞑目的眼睛，她勉强答应下来。用手抹了一把汤瑞甲衣上的血，忽然感觉箭矢动了动。</p>
再轻轻一碰，箭矢顿时掉了。</p>
箭头有血，甲胄的确破了，但伤口很浅。只不过因为箭头被甲衣包裹，才没有掉。</p>
“老爷，”汤夫人神情激动拿起箭头道，“你看！你死不了了！”</p>
汤瑞立刻坐起来，仔细检查自己的身体，喜形于色。</p>
“太好了！快！小伤口也得处置，要抹金疮药，要包扎好。”</p>
汤夫人从衣袖中取出金疮药，按进汤瑞怀里。</p>
“老爷，”她郑重道，“您是京兆府尹，您躺下了，京都的百姓谁来看顾？快去府衙看看，去宫里看看，陛下受惊，您得去早一点，保护陛下啊。”</p>
汤瑞虽然不情愿，还是觉得夫人说的对。</p>
这会儿的确不是休息的时候。</p>
说不定那些龟缩在府里的朝臣，此时都跑去宫里献媚了呢。</p>
“为夫换套衣服就走。”汤瑞点头道。</p>
“就这么走吧，”汤夫人把他推出去，“这会儿没人在乎殿前仪容。”</p>
宫门口厮杀声更盛。</p>
沈连翘从树上滑下来。</p>
她的衣服有些脏，额头湿漉漉的，或许是谁的血溅在自己身上。</p>
她看到刘礼一面厮杀一面朝自己的方向过来，他握剑的样子很英勇，他杀敌的气势锐不可当。</p>
“良辰！”他看到沈连翘，眼中是惊骇的光。</p>
“你不用管我！”沈连翘刺出匕首，这一次她的力气很大，帮助一个卫尉军打死了一个匈奴人。</p>
“良辰！”刘礼却仍旧唤着她的名字，一面唤，一面斩草般，斩杀围在他周围的匈奴人。</p>
匈奴人似乎无穷无尽，慢慢地，沈连翘几乎已经看不到刘礼的身影。她只看到刀光，看到他被贼寇砍落的兜鍪，落在地上。</p>
她向前走去。</p>
刘礼不能死。</p>
不仅仅是因为他拿着自己的解药，还因为他是抗敌的将军，是自己的同胞，是她浑浑噩噩这么久的时间里，关心她，呵护她的人。</p>
她的到来引出几个匈奴人。</p>
虽然穿着劲服，但沈连翘仍然是女人。</p>
这天底下的男人，大概都觉得女人好欺负，好欺辱，好杀好掠。</p>
但沈连翘同卫尉军副统领背对背，并未让这些匈奴人讨到好处。</p>
“救晋王！”她嘱咐道。</p>
卫尉军副统领挥刀向前，口中道：“遵命！”</p>
不知过了多久，城门那里的匈奴忽然少了。</p>
有骑兵踏过门栏，冲进宫城。</p>
他们穿着大周的战甲，挥刀砍来，杀敌立威。</p>
“援军到了！”沈连翘大声喊，“援军到了！”</p>
援军加入战斗，宫门附近的匈奴纷纷倒在血泊中。有一位身穿黑色战甲的将军，骁勇善战、英勇无畏，一面杀敌，一面向刘礼靠近。</p>
沈连翘不由自主看着他，这身影似乎同她梦中的人重叠在一起，挥之不去，让她无法思考。</p>
到最后，两位将军共同除去一个匈奴首领。长剑和长刀从匈奴腹部同时抽出，带飞赤红的鲜血。</p>
高大的匈奴从他们中间倒下，让他们看清了对方的脸。</p>
刘礼握紧手中的剑，浑身酥麻后退一步。</p>
黑衣将军的眼中，是寒冰凝结般的冷意。</p>
“刘琅，”千里奔袭而来的孔佑道，“参见晋王殿下。”</p>
他的长刀向前刺出，刺进了刘礼腹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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