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意安环住我的腰将我箍在他怀中,我整个人就这样半趴半压在他身上。
与他对视时,我发现他的眼神有些涣散,像是有些醉了。
回想起自从认识他,好像从来没有看见他醉酒的样子。
这时门口方向传来脚步声,我回头一看,是一个端着木盘的小厮,垂着脑袋往进走,木盘上放着一个跟案几上造型一模一样的酒壶。对方好像一直看着自己的脚尖,走近了之后手脚麻利地取过桌面上的空壶,再把满壶的酒又放回原位,然后一声不吭地就这么后退着出去。
“等一下!这一晚上他喝了多少酒?”我抬头叫住那个小厮,对方却依旧低着头,仿佛完全没有听见我的话一样,退到门口就转身离开了。
倒是先前引路的小太监,还守在门外,听见我的声音,往前走了两步,隔着半掩的门板向我解释,“殿下有所不知,这里的仆役都是又聋又哑,他们只听总管大人的驱策。”
我还想探着身子再问他些事,结果被方意安猛地往怀里一按,导致我的脸颊被迫贴到他胸前,尴尬得都忘了我要说什么。
门口的人倒很识趣,没再说话,还贴心地帮忙把门带上了,然后就退得远远的。
我试着从他怀里挣脱,他反而抱得更紧了些。
“方意安,你喝醉了!快放开我!”
“是你先来招惹我的,”他低声嘟囔着,“要骗就骗得像样一些,别让我知道,否则……”
突然的停顿让我莫名有些发毛,紧接着就被他伸手扳起我的下巴。
我扬起脸来再次与他对视,这时他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几分清明,却也透着些寒意。忽然就让我想起当初第一次与他见面时的场景,我们俩都向对方露出了杀意,但对比我的莽撞,他是真的有能力毫不留情地杀了我。
没说出来的后半句到底是什么威胁内容,我不知道,因为他微凉的唇贴了过来,带着些甘辛的酒味。
起初只是浅尝,但渐渐地我有些上瘾了似的,好比一个口渴极了的人趴在一处泉眼边上,贪婪地享受着甘泉的润泽。
短暂的深入交流之后,我回到先前住的那间屋里,却发现床榻上已经空了,也不知道贺钊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我应该是要担心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又觉得这样更好。
我们分开的那段日子里,尽管并不是他的错,但确实有一段时间,我几乎已经放下了对他的思念,而他的身心也曾被其他人完全占据。不记得在哪里听过这样的话,破镜从来都不会再圆,所谓破镜重圆,要么本来就没破,要么压根儿就没有镜。
隐约听到鸡啼的声音时,我从睡梦里惊醒,发现自己仍旧是被贺钊搂在怀中,枕着他的手臂,贴在他身边姿势亲密。
一时之间,我有些恍惚,昨夜我去找方意安,然后又回来看到空荡荡的床榻这一幕,好像只是过于逼真的梦境,让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
稍微动了一下,他也跟着醒了,收紧了手臂把我往怀里勒,下巴抵在我的头顶,“鸡才叫,离天亮还有半个时辰,再睡一会儿,到时候我送你进宫。”
我刚想说,今早回宫行程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会跟着方意安的马车,还没张嘴就听他继续说道,“可我舍不得松手,好像一放开,你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似的。”
残留的那一点点睡意一下子全都没了,回应似的把胳膊绕到他后背上,轻轻拍了拍,“不会的,不会的。”
等准备回宫时,贺钊要出城,并没能先送我回宫,我还是按计划坐方意安的马车。
摇晃的车厢让我再起困意,一路上都昏昏沉沉的,回到宫里差点没赶上早课。